学校的大门打开,魏纽离开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正好从门口的车上下来。

    男人边走边皱眉打电话,看样子应该是谈生意的中途被叫来的。

    计星桥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谁,他连忙转身快步朝教学楼内走去。

    虽然他和顾文辰的父亲仅仅见过几次面,他的容貌也和之前发生了些许变化,但还是不排除顾文辰的父亲认出他的可能,不撞见是最明智的做法。

    但……他又确实有点好奇顾文辰和他父亲之间的事情。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否则在医院那天他也不会被从病房里飞出的花瓶砸到脑袋。现在计星桥最想知道的是——顾文辰为什么会读三次高三?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里很久了,如果顾文辰真的对学习失去兴趣,那他完全可以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在这里虚度青春。

    他之前一直很想知道顾文辰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刚刚,在见到顾文辰父亲的那一刹那,他心里忽然出现一个问题——

    对于这件事,顾文辰的父亲又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的只是顾文辰一意孤行,他作为父亲一点也干预不了吗?

    在走廊来来回回踱步了二十多分钟后,计星桥不知怎的就又来到了教师办公室那层楼,刚一上去就看见老班在门口和顾文辰的父亲道别,他后退一步,用墙壁挡住自己。

    顾文辰的父亲带着歉意解释自己还有重要的工作要谈,但他说自己会好好教育顾文辰的,计星桥清清楚楚看到他说这话时顾文辰眼中那丝嘲弄的神情。

    和老师客气完后,他面色不虞地对顾文辰说:“你跟我来一下。”

    顾文辰没动,他父亲走了两步后蓦然停下。

    从计星桥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男人脸上的怒意,但在转身的一刹那,怒意被隐藏掉大半。

    老师看到的还是一个日理万机的父亲来处理逃课的问题儿子时呈现在脸上的痛心和难过。

    朝老师尴尬地点点头后,他对顾文辰重复道:“过来。”

    顾文辰没再反抗。

    顾文辰走的方向就是计星桥躲的位置,计星桥立马转身上楼。

    他四步就跨过了十几阶楼梯,动作太急,已经好几天没疼过的腿忽然疼了一下,他躲在顾文辰看不见的死角里无声咬了下牙。

    “这是我今年第几次来你们学校了?你还数得过来吗?家里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你就不能让你妈妈舒心一点?你弟弟走后她什么状态你都是看得见的。”

    男人麻木地看着顾文辰,刚开口的时候男人语气中还有愤怒,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就只剩下疲惫了,“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好学生,不能像以前一样让我省心?”

    顾文辰没给出任何回答,两人间一片沉寂。

    良久,男人叹了一口气:“算了,这周回去给你妈妈买点榛子蛋糕回去,她爱吃。”

    计星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听着楼下男人的话,弟弟?顾文辰是有一个弟弟吗?而且听起来他的弟弟好像已经……

    自始至终顾文辰一句话都没说,男人似乎也知道继续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些什么,转身疲惫地走下楼梯。

    计星桥一直支棱着耳朵仔细听下面的声音,除了刚刚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外他并没有听到其他人走动。

    顾文辰到底是在还是不在?计星桥在心里猜测道。

    “等我上去接你?”

    顾文辰的声音忽然从下面传来,计星桥静止片刻,然后瞥了瞥嘴角,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去,丝毫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心虚。

    顾文辰眉眼微沉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下来,神色不明,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生气,这样的他和给计星桥抹药的他根本不像一个人。

    计星桥刚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顾文辰说:“回班。”

    计星桥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只发出一个音调单一的“嗯。”

    他走在顾文辰身侧,落后一步左右,顾文辰的心情明显不太好,所以尽管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他还是忍住了。

    时机不对,即便他现在开口,顾文辰应该也会像以前一样转移话题或者直接闭口不言。

    计星桥暗暗思忖道,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诱导顾文辰对他敞开心扉,没有时机那他就创造时机。

    #

    周五晚上。

    第二天不用背古诗,计星桥无事可做就趴在床上看在下面收拾东西的顾文辰。

    顾文辰又把行李箱拿了出来,计星桥记得这个行李箱里面的东西顾文辰一样都没用过,但看顾文辰的架势应该是打算把这个行李箱再原封不动的带回去。

    奇怪,正常的住宿生不是应该把自己用过的衣物床单带回去吗?

    计星桥问:“你明天回家吗?”

    顾文辰正在擦桌子的动作顿了顿:“回。”

    计星桥把脑袋放在护栏上,磨蹭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顾文辰回来的太迟的话他估计会难受致死,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离不开另一个人。

    顾文辰回头看他,一脸想逗他的样子:“明天可能会晚点,怎么,你有事?”

    有!特别有!

    但对上顾文辰的眼神后,计星桥逆反心理激长,故作无谓地摇头:“你想太多。”

    顾文辰一点一点擦净桌上的水珠:“明天别忘记按时吃药,饭也是。”

    计星桥在床上翻了半圈,小声嘟囔了句:“你不在吃什么都没用。”

    “什么?”

    计星桥一想到远离顾文辰给他带来的身体不适就不由得头痛,他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顾文辰:“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计星桥无精打采道:“一般人问这种话都是要约对方出去,你要约我?”

    “不约。”

    “呵呵,我就知道。”

    和上次一样,第二天早上计星桥醒来的时候顾文辰已经不在了。

    计星桥没忘记顾文辰的叮嘱,他睡得差不多了就起来乖乖吃药,吃完药又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大半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过去了。

    唤醒他的是并不陌生的乏力和断断续续的头痛,他强睁开眼睛摁亮手机,下午三点,昨天顾文辰说他会回来的晚一点,估计最少也得□□点。

    计星桥闭着眼睛紧紧皱了皱眉,还有五六个小时,这让他怎么熬?

    现在不适感刚刚出现,尚且在计星桥的忍受范围内,但一阵一阵的头痛还是让他苦恼不已,他烦躁地想,要是刚刚没醒就好了,这种情况一直睡下去会好点,想到这,计星桥突然忽然睁开眼睛,他好像知道怎么样缓解不适了。

    趁着身体还没那么难受,计星桥用最快的速度下床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半个小时后,市中心的一家烧烤店包厢里多了一个买醉的人。

    计星桥独占整张桌子,只有两侧的位置上摆了几盘烤串,中间的位置上则摆了七八瓶酒,听说酒精能麻痹人的痛觉,他很想试试这种方法对自己有没有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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