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魏纽靠着墙吸了根烟,除了计星桥本人以外,最清楚计星桥状况的人就是他了。

    他听计星桥说过离开顾文辰时会有多痛苦,尽管没有试验过,但他一直在担心,如果离开顾文辰的时间够长,那计星桥的生命安全会不会受到影响?

    这种生死掌控在别人手里,自己无能为力的滋味并不好受,估计也就只有计星桥这种心比太平洋还大的人能天天乐观的活着。

    因为是家长请假,老班很痛快地给计星桥批了假条,魏纽说第二天早上会亲自赶来接他。

    顾文辰知道他要请假的事时微微挑了下眉:“身体不舒服?”

    计星桥摇头:“不是,我最近身体很好,有点小事要去处理。”

    知道他的身体没事后,顾文辰也没多问,反倒是计星桥挨挨蹭蹭地一直围着他转,连他起身扔个垃圾,计星桥都陪他一起起身。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后,顾文辰看着恨不得把后脑勺放到自己桌子上的计星桥问:“你有事?”

    计星桥就着这个姿势后仰着脑袋说:“没事,就是不太愿意离开……学校。”

    “……”顾文辰盯着他的发旋:“之前约我□□的不是你?”

    计星桥:“那不一样。”

    □□的时候又不是自己一个人。

    顾文辰戳了下他柔软浓密的发顶:“去多长时间?”

    计星桥想了想:“明天早上八点走,如果快的话,下午两三点钟就能回来。”

    “嗯。”

    顾文辰把桌上的圆规放了起来,以免圆规的针尖扎到计星桥。

    他手上慢慢动作着,心里忽然回想着前几次的事——似乎每次计星桥离开他后都会不舒服,捂着自己的身体不住地嚷嚷疼。

    顾文辰微微走神,这样一想,计星桥喝醉那次自己去接他时,他似乎也在叫唤着疼,只不过当时他以为计星桥喊疼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第二天早上,魏纽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校门外等计星桥,计星桥上车就开始睡觉,魏纽憋了一个多小时后,担心地喊他:“嘿,怎么了?才刚离开你那个小同学就起不良反应了?”

    计星桥晕乎乎地坐起来:“我是昨天晚上没睡饱,你放宽心,不良反应没那么快。”

    魏纽开车的速度更快了些:“那你也别睡了,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到C大了,你准备准备。”

    计星桥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呦呵大侄子,几天不见车速见长啊。”

    魏纽把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扔到了计星桥身上,一本正经道:“给你的礼物。”

    计星桥看着镜子里的魏纽,嗅出一丝不对的气息:“你怎么突然送我礼物?多半有诈。”

    魏纽催促道:“打开看看,我向你保证这一定是你现在最需要的礼物,不要太感动。”

    “呵呵。”

    计星桥持有这种态度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小时候腿一直不好,其他小朋友玩的车啊,球的,他一样都没玩过。

    然后他这个缺心眼的大侄子每当他生日的时候都会送他一些类似的东西刺激他还不到十岁的幼小心灵。

    所以此刻,计星桥并不对这份礼物抱有什么期望。

    两下把包装撕开后,计星桥一脸懵逼的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形状优美的、蓝色的,增高鞋垫。

    要不是魏纽正在开车,计星桥一定要搂着他的肩膀和他交流一下亲情。

    在戳人痛处这方面,魏纽真的有在一点点进步。

    “老子不需要这玩意。”计星桥硬邦邦道。

    魏纽疯狂吐槽:“你都矮成这样了还不需要?我告诉你,和你站一起说话我颈椎都疼。”

    计星桥:“屁。”

    他认定他这糟心大侄子说的绝对是屁话,要论身高的话,顾文辰岂不是更高?可他一次都没听顾文辰抱怨过,可见魏纽是在装逼。

    “你别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缺陷,这东西你今天还必须得穿着,不然太容易露馅了。”魏纽不停的叨逼叨。

    计星桥斜眼瞧着他:“矮不是缺陷,我的矮是暂时的,我根本不当回事好吗?”

    魏纽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低了下去:“你这个暂时的时间也太长了点。”

    见他又开始担心自己,计星桥晃了晃手里的增高垫:“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暂时增高一会儿吧。”

    这是计星桥人生第一次垫增高垫,而且增高垫的高度还有点高,包装上写的是五厘米,这就导致计星桥下车时差点给魏纽跪下。

    “老子不穿了。”计星桥捂着闪到的腰骂骂咧咧的就要脱鞋。

    魏纽眼疾手快,拖着他就走:“来不及了,你习惯一下就好了,很多男生都垫这东西,你不能轻易认输。”

    计星桥有生之年从未迈过如此艰辛的步伐,一步两步,宛若踩着花盆底的贵妃,他有种自己是去参加选妃的错觉。

    计星桥今天穿的严严实实,帽子口罩一个都没少,魏纽认真看了看,如果不是亲妈很难认出这是计星桥本人。

    而且除了外表以外,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是走姿,这一点计星桥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他这种奇丑无比的走姿别说认出来了,就是看一眼别人都会觉得辣眼睛。

    靠着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计星桥顺利进了实验室,不可避免的,实验室里大多数人他都是认识的,大家一见回来了都热情地问了问他当前状况,还问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计星桥都含糊不清地糊弄过去了。

    一个女生看着计星桥奇怪地问:“学弟,你声音怎么变了?”

    计星桥紧张地咳嗽了两声:“我有点感冒。”

    重也适时地走过来,对围在计星桥身边的同学们说:“行了,学弟回来是有正事要做的,做完了他还要回去休息的,咱们就别耽误他的时间了。”

    大家来实验室也都有各自的任务,听了这话他们就慢慢散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计星桥对学长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学长。”

    “跟我客气什么,要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就叫我。”重也拍了拍计星桥的肩膀说。

    重也比计星桥大一届,面容温和,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不仅外表出众,学识也很过人。计星桥受过他几次指点帮助,对这位学长印象很好。

    重也走后,计星桥就开始解决问题,将近两个月没泡过实验室,他突然间还有点怀念,但很快,棘手的问题就占据了他的脑子,让他没有时间去感慨。

    来之前他本以为这次的问题最多两三个小时就能解决,可直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他还泡在实验室里。

    因为担心摘口罩会被人发现变化,计星桥中午的时候只喝了点果汁,其他时间一滴水都没沾过。

    快要三点的时候魏纽给计星桥发了个微信问他还要多久,但等他在C大外转了一圈回来时,计星桥还是没有回他的微。

    他进不去实验室,只能在外面等着,越等越心焦。

    差十分钟四点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开了,但走出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帅气男人,魏纽刚想凑上去向他打听一下计星桥的情况,就发现这男人被门挡住的另一只手在扶着计星桥。

    他眉头紧皱的接过计星桥:“还能走吗?我背你。”

    计星桥幅度微弱地晃了一下头:“能走。”

    戴眼镜的男人一直扶着计星桥把他送到楼下魏纽的车里,魏纽道谢后一秒钟都没耽误的载着计星桥赶回S市。

    重也看着汽车远去的残影,静静伫立在原地几秒后,才重新回到楼内。

    “能挺得住吗?”魏纽不时回头看他。

    回答他的是一声微弱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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