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计星桥直觉可能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搞错了，他需要点空间好好思考一下。
“那你歇歇。”顾文辰停下按摩的动作，转身离开。
顾文辰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计星桥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顾文辰视线在他身上定了两秒后迈步走了过去，倾下身子低声问道：“还在难受？没力气？”
计星桥用那种奇奇怪怪又十分纠结地眼神看着他，而后忽然面对着他站起来。
计星桥俯视着自己胸前的顾文辰的脸，一点停顿没有的说出了一长串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而且不许撒谎。”
顾文辰怔了怔，弯腰的姿势并不舒服，但他刚要直起腰就被一双手猝不及防打断了他的动作。
计星桥神色严肃且认真地捧着他的脸，让他不能动弹，那双手并没有用力，还在微微颤抖着，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顾文辰感知的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后。
“什么事？”这是顾文辰第一次以这种角度去看计星桥的眼睛，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不浓重的瞳色看起来更加清浅。
而计星桥的眸色则比往日要重了点，连带着目光也带了点侵略性，这一瞬，顾文辰蓦的有种那些埋在心底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的错觉。
计星桥动了两下嘴唇都没有问出口，反倒是眼神越来越坚毅，那样子很像是在自我说服，自我打气，自我鼓励。
突然，计星桥憋了一股劲怒喊道：“你是不是！”
“是不是……”
“你是不是！”
顾文辰：“……？”
顾文辰抬手摁住那双在他脸上跳踢踏舞的手：“你到底想问什么？”
计星桥本就紧张，冷不丁被顾文辰这么一碰，他下意识收紧五指握成了拳，而后顾文辰立刻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吸气声。
“嘶……”
顾文辰猛地站直腰，一只眼睛因为疼痛半闭着，他对着镜子则轻轻触了下自己的侧脸：“计星桥，你是野猫吗？”
计星桥回过神来，忙歪头去看他：“我挠到你了是吗？你疼不疼？流血了吗？”
顾文辰扭过头给他看自己右脸上的三道红色挠痕，其中有一道挠得有些重，有细小的血珠渗了出来，在顾文辰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计星桥皱着眉头靠近去看，眼中自责的情绪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顾文辰本来还想逗他两句，但见他这副样子，逗人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安慰的话，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不疼，你怎么一副比我还疼的模样？”
顾文辰瞧着他，他这是心疼自己了？
计星桥眉头越拧越深，顾文辰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开解他的时候，计星桥忽然一脸认真的开口了。
“明天去班级如果有人问起，你能不能别说是我挠的？”
“……”
顾文辰把一堆开解的话摁回了肚子里，他用眼尾扫了一眼计星桥，凉飕飕道：“敢做不敢当是么？”
语毕，又轻飘飘补充了一句：“渣男。”
计星桥差点被他后补的这句话呛死，他举起手强调道：“我也不是要推卸责任！”
顾文辰了然点头，风轻云淡：“对，你只是不想承担。”
“……还让不让人解释了。”
计星桥跟他讲道理：“你可以说是我用叉子扔的，责任呢，我是愿意负的，但我希望你能换个方式叙述这件事。”
顾文辰没打算给他面子，神色淡淡道：“现在觉得挠人这事太不男人了是吗？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收敛？”
“精神紧张？”顾文辰抓住了重要字眼，“对了，你刚刚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你还没问。”
计星桥磕巴了一下：“我……嗯……我想问的是……”
顾文辰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计星桥和他对视了大约一分钟，在眼睛干涩的撑不下去的时候，计星桥忽然重重咬了下指尖，机关枪一样快速道：“我想问你是不是对薛壁有意思？”
问完后计星桥就笔直地站在原地，硬生生的盯着顾文辰，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顾文辰轻轻挑了下眉梢，神色怪异地打量了他足足半分钟的时间，眼中渐渐浮现一丝兴味，轻叹道：“有点意思。”
计星桥居然问他是不是对一个男生有意思，这是不是说明计星桥对于两个男生也没有那么抗拒？
计星桥：“？？？”
他不太清楚顾文辰这句话是在回答他还是单纯感叹了一句。
“什么有意思？”计星桥不确定地歪头审视着顾文辰，“薛壁？”
“不。”顾文辰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摇了摇头，“是你。”
计星桥怔了一瞬：“我？我怎么有意思了？”
顾文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会问我这种问题。”
虽然那句话是计星桥问的，但说出口的时候计星桥其实也被自己吓了一小跳，他胡乱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把那几根呆毛揉的立了起来，语气中带了点赞同：“是吧，我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挺离谱的。”
顾文辰眼睛缓缓眯起，考量了片刻后，他注视着计星桥的眸子缓缓道：“不过，倒也不算特别离谱。”
“什么？”计星桥没懂他这句话的意思，懵懵地看着他。
顾文辰神色淡定，深褐色的眼眸看着计星桥一字一顿清晰道：“方向对了，人不对。”
方向对了。
方向对了。
什么叫做方向对了？！
短暂的愣了一下后，计星桥的心跳突然变得不受控制，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渐渐自他心底浮起。
虽然早就想过这种可能，但从顾文辰口中听到的这一刻，计星桥的心中依然泛起了不可忽视的震惊与诧异，还有一点点他没想到的情绪也出现了，这种意料之外的情绪或许叫……开心？
计星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的心跳彻底乱了，那颗心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跳的毫无章法，仿佛下一秒就会脱离他的身体一样。
计星桥胡乱抓起手机做出打电话的姿势朝门外走去，嘴里却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我、我去接个球。”
走的时候为了避免蹭到离他过近的顾文辰，他的小腿还磕了一下椅子，但他像没有感觉一样径直朝外走去。
身后顾文辰看着他的背影敛了敛眸子，许久未动。
他连外套都没穿，步伐急促地走到了宿舍楼下，外面的风很凉，他脑子里密密麻麻全是顾文辰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向对了，人不对。
按照顾文辰的性格，这样坦坦荡荡的承认倒也正常。
计星桥只是突然之间听到这些话，他还是没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
不过，为什么他说人不对？
难道说顾文辰并没有对薛壁动心思？可不对啊，在和顾文辰接触过的人中，顾文辰唯一区别对待的就只、有、薛、壁、一……个？！！
一阵凉风吹过，计星桥额前的碎发被吹起，他清楚地意识到在薛壁之前，还有一个人也一直在被顾文辰区别对待。
那个人就是——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