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柔和的眉眼,在灯光下像是蝴蝶脆弱的羽翼,显出一股惊人的,隐忍摧残的美。
他脑子闪过一些不可告人的私密的念头:那些有虐待癖的老男人,恐怕会非常喜欢唐蝶这样的女人。
念头转瞬即逝,他悠然收回视线,对于自己这份不同寻常的隐秘思索有点莫名其妙。
“我饿了,在等你吃饭。”
男人说出来的话语,带着令唐蝶不解的疑惑。
燕泽砚走近,高大的身影投下阴影,唐蝶在他身上嗅到了夜晚露水的味道。
男人好看的眉眼,视线落在她握着的打包盒上,失声笑道:“我还以为可以等你一起吃饭,倒是没想到你已经在楼上吃完了。”
唐蝶紧抿着苍白冰凉的唇,她声音有些低哑,语气微弱的道:“燕先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但是麻烦您不要再逗弄我了。”
唐蝶低着头,语气是谦卑的,甚至是卑微。
时代的背景下,她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有情饮水饱的小姑娘,她在颠沛流离中知道富人为富不仁下对穷人的恶意和玩弄,燕泽砚已经不记得她了,但是他身上依旧有着资本家的烙印,他高高在上的接近,是她没有办法违抗的恐惧。
不去思考男人接近的缘由,她只需要记住,燕泽砚已经不是她能奢望的男人,就可以保持理智。
被唐蝶这样一抢白,反倒显得自己的靠近面目可憎别有所图起来。
可是这个单薄瘦弱的女人,又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
燕泽砚觉得自己也有点好笑,浪费时间在这种地方,但是确实有一种捉摸不透的心里,让他不太愿意就这样离开。
向来由理智把控的大脑,莫名其妙的感性起来,做出自己无法理解的事。
“陪我吃晚饭吧。”燕泽砚打开车门,“吃完我送你回家。快十二点了,我也不好让一个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独自一人回去。对不对?”
唐蝶还在拒绝:“我走路回去……”
“走路回去就更不行了。”燕泽砚打断她的话,“如果我明天在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唐蝶动了动嘴唇,无法,不得不耷拉着脑袋坐上车。
车里有熏香的味道,但是更多的,是燕泽砚身上荷尔蒙的气息。
唐蝶有些受不了,按了车窗,转过头嗅着窗外冰凉的冷风喘口气。
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接触。
但是燕泽砚也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冰冷自持的男人。
或许,她其实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有些虚弱的闭上眼睛,唐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脆弱。
燕泽砚在后视镜里,看着唐蝶脸上一副上刑场的表情,一时之间也有点纳闷:他长相虽然不像盛景衍那样花美男,但是最起码五官端正,从小就没人说丑的,怎么这个女人见到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不是被吓得战战兢兢,就是吓得脸色惨白?
他丑的有那么吓人吗?
燕泽砚钢铁直男的心,稍微有点打击到。
*
深夜,基本的饭店都已经关门了,只有一些二十四小时开的便利店还开着。
唐蝶看他这副德性,就知道没办法骗过去,她一穷二白,也不怕他折腾,懒得骗他,直接报了地址。
燕泽砚开车过去。
周围逐渐荒凉起来。
有时候真的很稀奇,澳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竟然也能被唐蝶找到这么破旧的公寓。
黑色的豪车停在积水的小巷口,格格不入的就好像她和他的身份。
唐蝶缓缓吐出一口气,飞快的打开车门:“谢谢……”
就要跳下车。
却被燕泽砚伸出手握住了手腕。
她毛骨悚然,偏过头看向黑暗中的男人,浑身汗毛竖起。
这个家伙……
又想干什么?
“我胃病犯了。”燕泽砚坦然的说,“你家里有热水吗?我想吃一下药。”
唐蝶看着他一派正人君子的脸,忍不住动了动嘴唇:“我可以去给你在附近买水……”
“何必这么破费,一口水而已,唐小姐总不至于舍不得吧?”
去你码的舍不得……
唐蝶隐隐的想骂人。
这家伙纠缠不休,一会儿要吃晚饭,一会儿又要吃药,套出了她的家庭地址,又想跟她上楼。
如果不是她现在穷的叮当响,她简直要以为他想谋财害命了。
对面的男人露出无辜的表情,唐蝶收回视线,挣脱男人的手,从车里下来。
“你跟我来。”
……
绕过巷子,才能进公寓。
年久失修的公寓,并没有电梯,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自动感应的灯泡,好几个已经坏了,也没有物业上来修理,唐蝶已经习惯这里的黑暗,脚步轻快的往上走,燕泽砚的脚步声逐渐被她抛在后面。
蓦得,黑暗中传来有什么东西被踢到的声音,然后是男人隐忍的吸气声。
唐蝶脚步一顿,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下照了照。
就看到燕泽砚皱着眉头,低头看着皮鞋上踩到的垃圾袋,一张英俊的面孔铁青。
——小公寓家家户户做完饭,随意的将垃圾丢在家门口,谁不长眼踢到谁倒霉。
燕泽砚现在就是那个摸黑上楼踢到垃圾袋的倒霉蛋。
唐蝶看着他紧绷的脸,轻声道:“我家在三楼,快到了,你上来,我给你擦一擦。”
她声音细细的,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在黑暗中如同流水一般氤氲开来。
燕泽砚看向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借着灯光迈步往上走来。
唐蝶取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她开了灯,然后把拖鞋放在门口。
她的住所,出乎意料的比他想象中要来的干净整齐。
燕泽砚换了鞋子,目光随意的打量着这间五十平方大小的小房间。
可以说是比他家厕所还小,但是被唐蝶整理的整整齐齐,阳台上,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上面擦着一朵金色的小雏菊。
唐蝶转过身,进卫生间接了水,拿出毛巾递给他:“你擦擦吧。我去煮水,你胃药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