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漾脸红透了,讷讷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难,难道他观念开放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么?可以毫不在意的和女孩子喝同一瓶水。

    还是他根本觉得这不算是个什么事。

    但是,安漾记得,原燃是有点洁癖的,别说是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了,就连别人用过的,稍微私人一点的物品,他都是一概不碰的。

    少年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喝完那半瓶水,似乎没止渴,又看了过来,瞳孔黑漆漆的,发梢上的水珠,沿着清瘦明晰的下颌线,一点点滑落,落到脖颈,滑落到锁骨。

    因为不久前的剧烈运动,他的喘息也比平时稍微重一些。

    热度蒸腾着。

    即使是站在这样的距离,属于异性的温度和气息,依旧那样,极有侵略性的,铺天盖地的蔓延而来。

    安漾脸烧着,挪开脚步,僵着身子,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新的递了过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继续说这件事情,对面一脸根本不在状况的样子,难道,要她上去再追着他解释什么吗。

    把余思航和洪晃的脸皮都借给她,她都没脸再问下去了。

    只能也装作不介意的模样,轻咳了一声。

    安漾脸上温度还没退下,硬撑着站在他对面,

    “软软,等下班上有庆功宴,你去吗?”刚带领完同学和五班吵赢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架,赢得了场上场下双胜的,哒哒哒的从篮球场另一边跑过来,一头一脸的汗。

    安漾“欸”了声,心不在焉,胡乱点了点头。

    “行,把你加上。”林希很快跑走,“我去问下他们想去哪吃。“

    “燃哥,去吗?”余思航负责统计聚餐人数,走到原燃跟前,问了声,问完后,立马自答,

    “好的,不去,我知道了,不打扰燃哥了。”

    随后背过身,开始扯着嗓子,“洪晃你死哪去了,来来来,加你一个,一共十一。”

    原燃,“……”

    “去。”他把瓶盖拧上,远远掷进一旁垃圾桶。

    余思航,“??”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了好几次,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确实是燃哥啊,他没看错。

    原燃眯了眯眼,“不行?”

    余思航一哆嗦,“怎么不行,谁说不行了,当然行,燃哥想去哪吃。”

    原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余思航心里很不淡定。

    余思航心里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鬼。

    原本什么班级活动他不是一概都嫌烦不参加,就连球赛都差点不去的主,这下忽然和他说起要去吃这个饭了。

    他寻思着这要去的也就是个普通砂锅店啊,不是啥山珍海味。

    砂锅店就在校门口,大家也都是图方便,毕竟,快期末了,都没时间出去乱晃,那店也便宜实惠适合学生。

    席上有人喝酒,女生喝的rio,男生很多喝的冰啤,还有些骚包一点的,非得喝红酒。

    班里岁数大一点的也都已经快成年了或者已成年了,喝个小酒,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

    “燃哥来一杯?”

    “他不喝。”安漾说。

    她转身过去问服务员,“你好,可以来一瓶橙汁么。”

    给燃哥喝这个?

    周围坐着的人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了,尤其是篮球队几个。

    脾气不好,话少,难以接近,打架下手很狠……而且,瞌睡很多,起床气格外大。

    是篮球队剩下的人对原燃的全部印象。

    即使是同班同学,同学一年,他们对这人的了解,好像和一年前也没什么分别。

    余思航咽了下口水,看了看安漾,再看了看原燃,心下有几分明白,为什么燃哥非得来吃这个饭了。

    原燃吃饭时很安静。

    安漾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砂锅店光线很昏暗,周围没人注意到,余思航就坐在一旁,在眼里看得分明。

    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卧槽刷满了一屏。

    这样子,以后要是成了,燃哥这妻控也太严重了吧,媳妇说啥做啥嘛,被吃得也太死了吧。

    “安漾,晚了,要我送你回去吗?”吃完饭,丁明河问。

    原燃已经起了身,“不用。”

    没撞上他眼神,丁明河忙夹紧尾巴,“那林希,我,我送你。”

    天色有些晚了,除去个别顺路的,基本上都是男生送女生回家。

    晚风微凉。

    一路无话,却走得很安心。

    一路到家,原燃去洗澡,安漾先收拾完,换了家居服,卷着袖子在厨房忙活。

    自从上次,她知道原燃晚上经常会做失眠,睡得很不好后,她每次在睡觉前,都会帮他泡一杯安神牛奶,自己忙时会叫张芳帮忙,一点都不会断。

    安文远之前看着,还有点怅然若失。

    都十几年了,他有时候失眠,都没见女儿这么上心,天天提醒。

    原燃在她对面桌子上坐下,双手握着杯子,安静看她忙活,随后,很听话的,喝完了那杯牛奶。

    安漾坐在他旁边看着,看他垂睫喝着牛奶,喉结滑动的模样,脸忽然红了。

    她无法控制的想起,之前在体育馆时,他满身大汗,头发湿着,喝下那瓶她喝过的水时的模样。

    原燃似乎意识到了她在看自己,无声的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凑近了一点,似乎在无声的询问,宽松的黑t领口下,露出了平直清瘦的锁骨,干干净净,被黑色称得更白,一种冰冷干净的白。

    他穿衣大多都是一种颜色,黑色,款式更是简单普通到可怕,不存在什么有什么特别的。

    而且,已经被洗干净了,明明汗水都不在了。

    从他的手指到锁骨,精致的眉眼,到薄薄的唇,他喝完牛奶后,惯会舔一舔唇角,猫一样。

    都是依旧难以言说的,欲。

    可是他眼神却很清明,没有丝毫自知,动作毫更是不刻意,似乎一切都只是发乎自然。

    安漾捂了捂脸,强迫自己把这些奇怪的杂念都收了起来。

    “晚安。”安漾把空杯子放回桌面上。

    少年静静看着她背影,一直到那扇门完全关上,才回了自己房间。

    凌晨,两点。

    照例的噩梦和惊醒。

    头疼欲裂,眼前似乎闪着白光,他伸出手,触到了一片虚空,才意识到又是幻觉。

    修长的少年在床上蜷成了一团,因为痛苦,面色发白,额上被冷汗沁透,薄唇几乎失了血色,他勉力从床上爬起,拉开一旁抽屉,取出一包白色药片,倒了一杯水,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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