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逐渐沦陷 >第75章 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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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斯乾动作一顿,他侧过身,眼神掠过门外的走廊。

    殷怡在一束白光下站着,紫色的针织长裙显得她格外温婉贤淑,“斯乾。”

    冯斯乾从耳畔拿开手机,搁在茶几,对周浦说,“你回华京。”

    周浦和殷怡擦肩而过,他停顿,与她四目相视,殷怡点了下头,他也颔首,各自错开。

    她进入病房,一名护士紧接着也跟进,“2号床林太太。”

    我没吭声,冯斯乾替我开口,“轻点打。”

    护士噗嗤笑,“林太太敢开刀生子,不敢打针啊。”

    我埋进被子里,冯斯乾没忍住也笑了一声,“还不如孩子胆大。”

    殷怡直奔冯斯乾,在路过床尾时,她朝我笑,“韩卿,恭喜啊。”她敛去笑纹,露出一抹悲伤,“可惜舅舅没看到他的孩子。”而后一秒又喜悦,“你给舅舅留了根,是林家的功臣了。”

    我不搭理,捂住肚子翻了个身。

    她险些害我流产,这笔账我现在没算,但早晚会算,而且是加倍清算,我憋着劲哪天和她撕破脸,表面功夫自然无须再伪装。

    成王败寇,殷怡失手了,我逃过一劫,我不配合她演戏,她没法计较,我已经留情面了,即便阴阳怪气骂她,她照样得认。只不过如今我没了后台,而她有俩后台,我虽然占理也很难彻底压制她。

    打嘴仗胜利,不算胜利,要搞就搞实际的,林宗易的死因不明朗,我必须调查清楚内幕,眼下顾不上搞她,可只要我搞了,我会令殷怡毫无招架之力。

    护士扎完针,殷怡问她,“孩子呢?”

    “在育婴室。”护士又取出两粒药放在床头柜,“早产要观察几天。”

    “健康吗。”

    护士说,“早产的孩子中,林太太的儿子是恢复最好的。”

    殷怡不露声色笑,“多亏斯乾精心养护。”

    冯斯乾当即望向她,没有多言。

    殷怡让护士抱来房间,护士征询冯斯乾,他语气云淡风轻,“抱来吧。”

    我情绪激动又重新平躺,全神贯注盯着那扇门,心跳都好像停滞了,护士很快抱了孩子进屋,她正要送到冯斯乾面前,后者说,“给他母亲。”

    我立马撑住床铺吃力坐起,护士将襁褓塞进我怀里,我臂弯揽住,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看见他的长相。

    五官还是皱巴巴,皮肤的粉紫褪去,胎发比出生时更浓密,他发根极硬,黑而厚,眉骨与鼻梁也像极了林宗易,饱满英气,眼睛的形状带桃花,不知长开之后是否像我,唇形简直和我如出一辙,花瓣一般,是一副风流好看的模样。

    冯斯乾迈步走过来,殷怡也紧随其后,和他并排而立,端详着襁褓内的婴儿,“是男孩吗?”

    护士说,“是男孩,五斤二两。”

    殷怡抚摸孩子额头,“很像舅舅,你说呢斯乾。“

    我非常抗拒她的触碰,往后退着。

    冯斯乾逗弄婴儿面颊,嘴角噙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是挺像宗易。”

    殷怡继续望了良久,“他很白,我舅舅肤色深,唯独这点不像。”她歪头更认真看,“脸型不像舅舅。”她对比我,“也不像韩卿。”

    我托在婴儿脊背的手一颤。

    确实白嫩得过分了,是典型的雪白胚子,白到这种程度的男孩寥寥无几,基本是遗传,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冯斯乾。

    他含笑戳点着婴儿微微张开的小嘴,漫不经心问,“脸型不像吗。”

    “舅舅偏长,孩子偏短,”殷怡笑了,“倒跟你像。”

    冯斯乾撤回手,用棉被的边角盖住婴儿半张脸,“太小,能看出什么像不像。”

    殷怡还要再掀开棉被,冯斯乾忽然说,“岳父在渭城吗。”

    殷怡被岔开,她点头,“昨晚就在了。”

    “认领了吗。”

    我立刻看殷怡。

    殷怡说,“警方在侦查,现场除了结冰导致失控,另有疑点,尸体安置在太平间,认领要过两天。”

    我不着痕迹在襁褓下握拳。

    殷怡注意力又落回孩子头上,“做过鉴定吗。”

    冯斯乾目光始终停留在没遮住的下半张脸,眯着眼不语,眉间也浮现微不可察的危险,“你什么意思。”

    殷怡郑重其事,“我是保全舅舅的清白。”

    冯斯乾离开床边,“宗易的家事,你管什么。”

    “这话我也原封不动给你。”殷怡意有所指,“你多久没去华京了,在医院常驻是吗。”

    她梭巡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是你的妻子儿子。”

    冯斯乾一言未发端起纸杯喝水,直到他喝完,他吩咐门口的保镖把血缘鉴定书交给殷怡。

    殷怡接过,专注浏览着。

    她翻来覆去查证许久,冯斯乾打量她,“满意吗,放心了吗。”

    殷怡脸色缓和扣住报告,“斯乾,我只是不希望后患无穷。”她余光瞟着我,“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有几分道行,你心知肚明,孩子何尝不是她攥住的软肋呢,不是才能高枕无忧。”

    冯斯乾收回视线,把纸杯丢进垃圾桶,“殷怡,我的处事分寸不需你提点,我不是给自己留有后患的人,真正不能留的也根本没机会生下来。”

    “舅舅过世,关于韩卿的去留,斯乾,你有什么打算。”

    冯斯乾的西装敞着怀,他索性脱下,搭在陪护椅的椅背上,窗外此时月色正浓,他陷入其中,轮廓明亮清朗,散发着干净而深沉的光泽。

    他拣起窗台放置的烟盒,并没点着,只在鼻下嗅,“你先讲你的打算。”

    殷怡是有备而来,她早已斟酌好了,“既然确认了是舅舅的儿子,便以他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注入一笔钱保他衣食无忧,索文的股权爸爸很感兴趣,孩子成年再交付他手上,和韩卿一起送到国外生活,不然孤儿寡母也容易发生意外,我们不可能日夜不离照顾。”

    我抱着孩子充耳不闻。

    冯斯乾没回应,他撅断香烟,嗑出松散的烟丝,慢条斯理在指尖碾磨,殷怡问他,“你有意见吗。”

    冯斯乾耐人寻味笑出声,却没回应。

    气氛越来越僵,明眼人都看得出冯斯乾不赞成她的提议,可殷怡没选择退让圆场,她坚定等待冯斯乾的下文。

    冯斯乾撕碎最后一点烟丝,他随手拾起一份文件,“索文水深,不是谁想继承就能顺利继承的,你舅舅的资产和背景,远不止你们所了解到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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