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逐渐沦陷 >第123章 终究是错的
    冯斯乾护着我坐进车里,车门紧闭,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他点燃一支烟,“是反方向吗。”

    我情不自禁一颤,果然逃不过他的缜密眼力。

    冯斯乾叼着烟蒂,余光扫视我,“说话。”

    我低下头,不言不语。

    他微眯眼,“林宗易来过,对吗。他离开橡山的路线,是蛇形公路相反的水路,你在为他争取时间。”

    我开始剧烈抽搐,喉咙喘不过气,憋得涨红,冯斯乾皱眉,他换了左手衔烟,右手一把搂住我,“不舒服?”

    我揪住他衣领,偎在他胸膛。

    冯斯乾立刻降下车窗,让空气流通,“现在好点吗。”

    我困怏怏不动弹,他垂眸打量我,“韩卿,你又在演戏。”

    我额头抵在他肩膀,睡着了似的,一声不吭。

    他捏住我下巴,“你帮他对抗我,是吗。我费尽心思布下的网,罩住了他,你剪开一个洞。”

    我依然揪着他衣襟,没撒手,越来越用力。

    冯斯乾却收回手,他目视前方,“你是不是笃定我不舍得跟你发火。”

    我缠着他,像软绵绵的云团,他一触就化成水,纵然他有冲天的怒气,也融得一点不剩。

    何江做完笔录返回车上,他拿着林宗易的黑伞,“现场遗留的伞,是韩小姐的吗。”

    我刚想接住,冯斯乾先我一秒握住那柄伞,他在手上掂量着,“比普通伞重,有防弹功能。”

    他再次望向我,“这是林宗易的伞。”

    我一清二楚,无论我编造出多么天衣无缝的说辞,也瞒不了冯斯乾,我索性承认了,“是。”

    冯斯乾手背在我颈窝处流连,紧接着,他缓缓抬起我脸,“是水路吗。”

    我否认,“是我带来的伞,白喆闯进蔚蓝海岸劫持我,伞摆在玄关的储物柜上,我顺手抓住了。”

    他笑着问,“那种场面,你还能想起带伞。”

    “下雨湿冷,我出月子不久,身子受不了。”

    我拼死拼活生下冯冬,他唯一的儿子,冯斯乾记得我手术中下病危的险情,我提起这事,他可想而知心软了。

    “韩卿。”他面色阴晴不定,“你有七巧玲珑心,可其中的同情心也许最终害人害己。”

    他把伞丢在副驾驶椅上,陷入沉默。

    我伏在冯斯乾怀里,玻璃挂着的雨珠欲落未落,无数车灯汇聚成一束炽白的强光,折射在雨痕,光影迷离,他侧脸线条紧绷,一股极为沉重的阴郁感。

    救护车挪出了一条路,何江正要驾车驶离,一辆警车在这时从公路迎上,车头碰车头,双方熄了火。

    为首的男人跳下车,叩击后座窗户,冯斯乾主动打招呼,“赵队。”

    赵队端详我,“林太太,又见面了。”

    下属转述了法医的初步诊断,郑寅有严重的皮外伤,不致死,树枝贯穿颅腔导致脑出血是死因,而贯穿的倾斜度和位置,基本排除正面交锋或偷袭的他杀。

    下属又将笔录给赵队,“林太太亲眼目睹白喆从蛇形公路出逃。”

    赵队撩眼皮看我,“公路前半段摄像录到了林宗易的身影,拐弯时他就凭空消失了。”他问下属,“那他在哪拐弯的。”

    “应该在乌溪。”

    赵队话锋一转,转向我,“林太太,您确实没见过林宗易吗?他半夜来橡山的目的,难道是参观乌溪吗。”

    我不露声色转眼珠,忽然哭出声,断断续续抽噎着,“我也想见宗易,我要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很多天没回家了。”

    下属蹙眉,“不对吧,林宗易昨晚回家了,两个小时才下来。”

    “我不在家。”我声音极小,“我回去他已经走了。”

    下属半信半疑,“电话打不通吗?”

    我说,“关机。”

    下属拔高音量,“可是他开机啊。林太太,您的口供和我们掌握的情报出入未免太大了。”

    “开机的号码不是他本人,是保镖接听。”我对答如流,“关机的才是我们经常联络的号码。”

    “哪个保镖?”

    在下属询问我的过程,赵队一直紧盯我,我尽量面不改色,但强压下也有点扛不住了,我头偏向冯斯乾那边,只给他们后脑勺,“他有几十个保镖,我不认识。”

    赵队叉腰俯瞰后山,“会不会坐船横渡乌溪,直接进入滨城了。”

    下属打开简易地图,用手电筒照明,“其实越混乱越有可趁之机,从滨城出发,朝四周辐射五百里,有三座二线城市和五座三线城市,他选择范围很大,滨城的陆运比省会江城排查也宽松。”

    冯斯乾在一旁默不作声吸烟,仿佛什么都了如指掌。

    赵队明白问我是问不出什么了,他和冯斯乾握手道别,何江随即开下半山腰。

    车泊在澜春湾,冯斯乾打横抱起我,抱进二楼主卧,将我放在床上,然后去浴室调试洗澡水。

    我等他出来,“冯冬呢。”

    我哑巴了一路,终于肯开口。

    冯斯乾的衣服也湿了,他解着衬衣纽扣,“在婴儿房睡觉。”

    我泪眼汪汪摊开手,他清楚我的意思,好半晌,他命令何江,“把冯冬抱来。”

    冯斯乾解开所有扣子,精壮紧实的胸口完全敞露,在床边坐下,注视着我。

    我蜷缩不语,可怜极了。

    他伸手,掌心包住我凉浸浸的脸蛋,“韩卿,今晚是我永远不想再回忆的一晚。”

    我看着他。

    他再度拥住我,吻我眼角的泪痣,“把你揣进口袋里,随时带在身边就好了。”

    我笑了一声,“那你不厌烦吗。”

    他沉思了一会儿,“厌烦。”

    我仰起头,冯斯乾闷笑,“是你厌烦我。”

    “冯斯乾。”我喊他名字,“你和程泽在梅园的对话,是真的吗。”

    他嗓音清清淡淡,“不是真的,我哄傻子的。”

    “程泽傻吗?”

    冯斯乾笑意越发深,“和他有什么关系。谁问我谁是傻子。”

    我懊恼捶打他,“我险些死在山上!”

    他擒住我手腕,攥在手心,“害怕吗。”

    我说,“谁不怕死啊。”

    他凝视我,看破一切的透彻,“既然害怕,还不说实话。”

    我笑容敛去,抽出自己手,“我说得就是实话。”

    冯斯乾意味不明的目光定格在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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