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司南 >第 79 章 春风流光(1)
    ???

    因为刚刚外面那一场激战,阿南喘息有些沉重。她的手斜持着长刀,唇角一丝冷笑,盯着毕阳辉:“姓毕的,命挺硬啊?”

    毕阳辉双目充血,将压在竺星河肩上的刀又收紧了一分,声音嘶哑怨毒:“臭娘们,给我丢掉武器!”

    刀尖割破竺星河的皮肤,殷红的血渗了出来,在他的白衣上格外刺目。

    阿南盯着竺星河,而他神情平静如常,只略抬了抬自己的手,看了看那上面的牵丝,朝她苦笑了一下。

    毕阳辉压在刀上的力度又加了一分,竺星河的鲜血如同梅花一般灼灼开在胸前上。

    阿南咬了咬牙,终于丢掉了手中那柄细窄长刀。

    见她乖乖听话,毕阳辉的脸上闪过一丝得色:“还有手上那个!”

    阿南抬起右手的臂环看了看,然后按住上面的环扣,指尖用力,将它脱卸了下来。

    “扔过来!”毕阳辉狞笑着,见她真的抬手将臂环扔了过来,他心情爽快之下,握着刀的手略松了一松。

    只这刀尖略松的一瞬,金色的臂环光芒闪耀,却是砸向了卡住竺星河右手的那一根牵丝。

    右侧的丝线被臂环往下一压,力道略略一滞。

    竺星河何等机警,他对阿南示意牵丝,便是向她授意。此时他立即抓住这一瞬即逝的机会,身形向后微仰,右手疾挥,借助牵丝的引力,反手击向了毕阳辉的脑袋。

    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周围的人只看见竺星河的手在他太阳穴上一按即收,瞬息间毕阳辉头上鲜血便溅射而出。

    那艳丽的血花,分六股横射,诡异又惊心,如血色六瓣花绽放在竺星河的掌下。

    毕阳辉一声不吭,手中的长刀已经落地,立时毙命。

    周围所有士兵顿时都噤若寒蝉,不敢上前。

    谁也料不到,这个如霁月春风般优雅从容的公子,一出手竟然如此狠辣。要不是他的白衣上还绽放着那朵毕阳辉的血染成的六瓣花,根本看不出他能在举手之间攫取一个彪形大汉的性命。

    但击杀毕阳辉的动作毕竟稍微大了一点,即使有阿南帮他缓了一缓牵丝的力量,竺星河的左侧手腕还是被深深嵌入,剐开了一个大口子。

    阿南立即冲上前来,扶住衣袖被血染红的竺星河,抬手撕下他的衣袖,将他的伤口紧紧扎住,才放他缓缓倚靠在柱子上。

    周围的士兵虽然刀剑都已出鞘,但面对这一对煞星,他们一时踌躇,都不敢贸然冲上来。

    “我救应来迟,让公子受苦了……”跪坐在公子面前的阿南哑声道。

    “不迟,我知道你会来的。”

    阿南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只觉得心口涌上一股微涩甜蜜。

    明明窗外狂风呼啸,周围刀剑环绕,但因为站在他的身边,她迅速便恢复了冷静。

    她抓起臂环,“咔”的一声重新戴上,手持长刀站起,护住公子步步走向小阁的门,毫无惧色。

    军令如山,终于有几个胆大的士兵持刀冲了上来。

    阿南如今精神大振,而对方因为毕阳辉之死而被震慑,哪里还敢真的上来拼命,几下便被杀散,转眼间阁内撤得只剩下阿南与竺星河二人。

    阁内就此陷入一片安静,没有士兵围袭,也没有拙巧阁的人出现。

    阿南心下略有错愕,若有所思中,不由得抬头看向了阁外。

    但她心里所想的那条身影并没有出现。

    竺星河问她:“怎么了?”

    阿南摇了摇头,见周围确实已经没有动静,便上前仔细查看公子身上的牵丝。

    乍看起来,那只是几条细细的精钢丝,捆缚住他的四肢和脖颈。但无论如何拉扯,五根精钢丝始终都是轻微紧绷的状态,也不知道精钢丝的末端收束在何处,为何会一直紧缚。

    她拉起精钢丝,沿循着寻找尽头,却只见它们自阁外而来,不见来处。

    阿南抬头看公子,他却只示意她转过身去,让他看看她后背的伤。

    危急情势之中,阿南只略侧了一侧身子,让他看了一眼。

    绞烂的水靠遮不住她脊背上纵横的割痕,伤口在水中泡得红肿。竺星河只扫了一眼,便已知道她这一路过来有多艰难。

    他神情略有黯然,道:“以前总是替你包扎伤口,没想到这次我竟帮不了你。”

    “没事,小伤,都快好了。”阿南心中一暖,抬头对他展颜而笑。

    虽然她现在全身湿透,头发贴在额上鬓边,委实不好看,但那灿烂的神情,还是让竺星河抬起手,帮她摘去发间夹杂的一枝水草,顺势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走吧,无论如何,先解开你的牵丝。我已经托人……托魏先生测算出了放生池的正中心。”阿南现在精神大振,抬手扶着他,一边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话,像是要把分别以后该说的话都一起说出来,“公子你也知道的嘛,牵丝的机括始终维持紧绷的状态,只会缓慢地予以允许范围内的力量,一旦超出则立即收紧,极为敏感。而就因为反应太敏锐,所以需要的设置地点也特别苛刻,像放生池这样有水的地方,哪怕只是不均衡的水波,也有可能让它失去平衡,所以只能选在最中心的那一点,以平衡它所受到的牵引力量。”

    说了这一堆后,她又觉得似乎无趣,心想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难道不是应该说一说自己有多想念他、多担心他才对吗?

    但竺星河并不在意,认真倾听着,轻轻点头道:“我在这边无事之时,也以散步为名义,以脚丈量这边的地形,计算出了牵丝所在。”

    阿南惊喜道:“我就知道,公子最厉害了!”

    他摇头而笑:“走吧,我们去看看,究竟我和魏先生,谁算得比较准确。”

    阿南手持长刀,与公子一起走向后院。

    因为顾忌牵丝,竺星河行走的速度十分缓慢,在此时湖心的疾风之中,如临风的玉树,看似要被风雨摧折,却终究步步沉稳,依旧是她记忆中坚如磐石的公子。

    小阁右侧,合欢树下,在中心的那一点上,赫然立着一座石质的灯笼柱,雕刻成莲花模样,中间挖出碗口大的空洞,里面插着蜡烛。

    阿南举步从楼阁边缘而行,测算了一下距离,然后停在灯笼右侧二尺处。

    竺星河见阿南看向那灯笼,微微一笑问:“看来,魏先生算出来的中心点,是在这里么?”

    阿南点点头蹲下来,用手中刀去撬那下面的地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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