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可在走进餐厅以前,对于清姨叮嘱自己的话,多少听进去了一些,倒不是说她真的打算跟喻程程道歉,道歉不是她的风格。

    但是她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喻程程跟她服软,再说点好话,她也不是不能原谅喻程程的。

    她没想到,一见面就是这样的开局。

    她当然不能吃亏。

    即使她还是心有余悸地、不自觉地,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钟意可不甘示弱:“你确定你要在这动手?”

    喻程程没说话,只是瞪着她,似乎在忍耐。

    钟意可继续说:“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不说,就是这外边儿,也全是我们家的人,你觉得,你在这儿打我,能好好地走出去吗?”

    刚打完人从那里离开的时候,喻程程已经知道了自己打的这个人非富即贵,因为她住在市中心新建成的高奢公寓里。而那栋大楼,属于钟盛集团。她只是没想到,居然就那么巧,她打的就是那大楼的主人,也就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钟意可。

    喻程程调整了一下坐姿,后背紧贴着座椅靠背,仍是盯着钟意可,视线扫过钟意可下巴上的红痕,她暗暗觉得到底还是下手轻了。

    片刻后,喻程程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俗气。”

    “什么?”钟意可挑眉看她,你这是在跟我挑衅吗?谁俗气?哪里俗气?

    钟意可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穿搭。喻程程家里是做服饰相关的,她第一反应就是在说她今天的穿着。

    右手受伤了,所以她选择了宽松的T恤,但又不是那种基础打底的,T恤下摆还做了破洞和不对称的设计,下身是皮质短裙和长筒靴,夜里冷,所以她又披了一件机车夹克外套。中规中矩的黑白配色,就算不是多耀眼多惊艳的搭配,但也不能跟“俗气”这两个字沾边儿吧?

    反而她为了从视觉上给对方一种压迫感,故意穿得这么酷帅。怎么就俗气了?!

    喻程程看她低头检视自己的模样,觉得好笑,她觉得眼前的钟意可,跟姚嘉那种人没什么两样,“我的意思是,你们这种纨绔子弟富二代,都只会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为所欲为,俗气。”

    喻程程故意又说了那个词,并且加了重音。她以为这位大小姐在被自己嘲讽了以后一定会气得跳脚,指不定还要动手,那样的话,她也就更有理由让大小姐的左手也缠上纱布了。

    但让喻程程没有想到的是,钟意可在听完她的解释以后,非但没有更生气,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进而笑了一下。

    “哦,那你可说错了,我跟他们可不一样。”钟意可有些得意,纠正喻程程的话:“四代。”

    喻程程微微皱眉。

    钟意可继续说:“我是富四代。”跟富二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钟意可拒绝把自己与那群人贴上同样的标签,她身边倒是有不少富二代朋友,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他们的境界要高一点儿,怎么说也多富贵了几代呢。

    这话接得太奇葩,喻程程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人会因为这种事儿感到自豪而产生优越感的?那她都得是富多少代了……这钟意可什么脑回路?

    喻程程懒得跟她较劲,直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你也应该不想跟我相亲,那就这样吧,之前的事,我们两清。”喻程程觉得钟意可还是小孩子心性,傻兮兮地,而她不想跟傻子一般见识。言外之意,以后尽量能不见也别见了,见面了,也别再提那事。

    钟意可怎么会轻易放她走,自己计划的台词还一句没说呢,一把拉住喻程程的胳膊,钟意可说:“怎么就两清了?”

    肌肤相触的一瞬,钟意可回忆起昨晚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片段,指尖不自觉地发烫。钟意可还记得触碰到喻程程身体时的那种细滑柔软的感觉。

    喻程程也是有些晃神,就是这个温度,或许也是这只手,曾抚过她胸前。喻程程又想掰这只手了。

    “放手,又想挨打了是不是?”喻程程死死地盯着钟意可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小小的一只,一看就很好掰的样子。

    钟意可急了:“你刚才不还说两清吗?现在要是动手,可就是你理亏了。”说完,她收回手,“坐下,我们谈谈正事儿。”

    喻程程心想,我跟你有什么正事好谈,但看她态度还算好,又有些犹豫,毕竟刚刚的“两清”也是自己单方面的说辞,钟意可还没答应。钟意可说的正事,大概率还是这件事。

    “你想怎么解决?”喻程程重新坐回原位。

    钟意可在喻程程对面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喻程程,说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台词,“我呢,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如果你跟我恭恭敬敬地道个歉呢,我也就不计较你打我这件事了。”当然,那必不可能,她只是嘴上说说,只是想看喻程程向自己低头的样子。

    喻程程听完,之前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抬起摸向了桌上的水杯。

    她要干嘛?把水泼我脸上吗?

    几乎是想到这一点的同时,钟意可已经抢在喻程程前面,拿起桌上那半杯柠檬水,一边往嘴边凑,一边说:“突然有点儿口渴。”

    很好,能让她使用的道具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

    喻程程慢慢收回手,仍恢复成之前交握在腿上的动作,只是又不是单纯地交握,而是尽力地舒展着手指,再用力地来回握拳,捏得骨节咯咯作响。“不然呢?”

    钟意可放下水杯,挺直了腰板,开始放狠话:“我会让你知道,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喻程程不禁笑了起来,小学生掐架呢?还放狠话……

    远处,服务生见两人已经入席,还相谈甚欢的样子,便开始按照程序上酒了。

    钟意可本来还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想要震慑住面前这个女人,再一看服务生捧着酒具来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什么猪队友,还给人提供凶器的。

    但钟意可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喻程程越来越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再跟这个智障继续纠缠下去了,就是谈到明天早上,也未必会有个正经的结果,喻程程不可能让步,显然,这个钟意可没把发生关系的事情当一回事,只是在为被打的事情想耍狠讨个说法,两个人在意的点都不一致,怎么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用正常人的思维和说话方式是不可能让这个智障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当服务生为两人倒完红酒离开以后,喻程程没有选择向钟意可泼红酒,而是对钟意可说:“你以为我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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