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三点钟才睡，此时又在闹钟响之前醒来，心口顿生一阵不适的感觉。先是一阵心跳加快，平复下来的时候又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疼痛。
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的那种钝痛感。
等到身体慢慢适应了这种痛感以后,林栎清缓缓从床上坐起,叹息一声下了床。
之前那么多年,每当临近那个日子,林栎清总是给自己把工作都排满，然后集中几天除了工作以外什么都不想,每天忙到深夜,累了就睡，醒来继续工作。最后在正式迎来那一天的时候，再抛下所有事,只单纯地与家人一起，共度那一天。
她拉开窗帘向外看去，天空阴沉沉地，看不到半点儿阳光，但雨也没有如预期中那样落下来，刚刚那一声闷雷，仿佛只是为了叫她起床一样。
她不禁感慨,到底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了,连熬夜这种事，身体都马上就让你心慌难受给你发出警告。
身体不适直接导致林栎清连早饭也没吃就出门了。
车上,陈秘书见她脸色不太好,于是问：“林助理,没休息好吗？要不然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中午过来接你,反正今天的行程主要都集中在下午。”
林栎清反问他：“我看起来很憔悴吗？”
“没有没有。”陈秘书急忙否认：“我只是看你今天好像状态并不是很好……”陈秘书跟在林栎清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对于林栎清每年到这个时间段的异常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每到临近那一天的时候，他也比平时更注意林栎清的身体状况。
“没事，就是昨晚睡的太少，等会儿到公司楼下，你去帮我买杯咖啡。”林栎清说完，头枕在后座的椅背上，闭上眼睛进入浅眠。
陈秘书见状放缓了车速。
车子驶入钟盛大楼所在的街道时，林栎清刚巧睁眼，“你今天晚上直接下班就行了，车留给我。”
“晚上不是跟任总约了吃饭吗？我还是跟着去吧。”
林栎清说：“不用，任总戒酒了，我们晚上不喝酒。”
陈秘书想说就算是不喝酒，就林助理你现在这个状态，我也不放心呀，犹豫再三，陈秘书决定劝一劝她：“其实……我下班回家也没什么事，我还是跟着去吧，你就当我想多赚点加班费好了。”
林栎清无奈笑了一下算作默认，转头看向车窗外的街道，被一头突然间闯入视线中的小鹿吸引了目光。
只见陆露边走边在吃早餐，脚步飞快，看上去十分焦急的样子。
林栎清又笑一下。这么个吃法也不怕不消化。
“车停正门吧。”她又对陈秘书说。
陈秘书答应一声，转动方向盘，开向了正门的车道。
陆露手里拿的是在地铁通道的小吃街买的煎饼果子，刚出锅，还热着。又烫手又烫嘴，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上就要迟到了，她不可能慢慢吃完再进去，而且根据这两天对林栎清的观察，她也不敢坐在工位里啃煎饼果子。
其实她本来可以不迟到的，但前一晚她为了苦练娜可露露，拉着同学陪她打游戏，不知不觉玩到了半夜一点多，早上闹钟响了四五遍才艰难起床。
没办法，早饭只能在路上解决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崩溃的是，她原定计划能够在电梯到达35楼以前就把煎饼果子啃完，结果才啃了一半，突然在电梯门口遇到了林栎清。
林栎清从前台拿了快件，便准备搭电梯上楼，没想到又能见到那个边走边吃的小鹿。
“走得挺快呀你。”林栎清随口应一句。
陆露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一阵紧张，林助理刚才看见我了？
“走那么快还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林栎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大概是因为每次见到陆露的时候，都要被对方问起吃没吃早餐的缘故吧。所以她也礼尚往来地关心一下对方。
陆露接话说：“嗯，林助理你说的对。”说完她把吃剩一半的煎饼果子重新包好，她可干不出来在永远都那么优雅的林栎清面前，自己像个难民似的啃煎饼果子。
虽然之前给林栎清的印象也不咋好，但不能继续差下去了。
她也是这会儿才想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踩点儿上班的高峰时间，这部电梯前面居然没人排队，一定是看到了林栎清，要么搭了其他电梯，要么躲进了楼梯间里暂避风头。
她又想起来秘书室里的大家讨论过的那件事，快到那个日子了，那个日子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电梯门开启，林栎清先走了进去，陆露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随着显示板上面的数字一层一层变化，整个电梯里都弥漫着一股煎饼果子的味道。
陆露更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赶紧几口就吃完，现在这样不是更尴尬吗……
就在她悔恨不已之际，林栎清忽然朝她又看了过来。
“加了辣椒酱？”林栎清问。
“对……”陆露心虚，我是不是要挨骂了？
林栎清又说：“我在老家的时候，也喜欢加辣椒酱。”说完，她忽然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陆露这个人，一旦别人表现出想要聊天的意思以后，她就肯定会把话题给续上，绝对不会让人冷场，于是她大着胆子问林栎清：“林助理你又没吃早饭吧？要不要……咬一口？”
林栎清突然愣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对过她了，即便是如朋友般的钟意可，也只在小的时候才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她一瞬间忘记应该要拒绝。
然后就在她没来得及拒绝的时候，陆露已经重新把装煎饼果子的食品袋打开，纸袋的开口也又撕开得更大一些，然后把自己没咬过的一面向前递了递：“没放葱，还加了一根肠。”
食物的味道不断地冲进鼻腔，刺激着林栎清的神经，她也有好多年没有吃过煎饼果子这类的东西了，她有点儿心动了，对面前的这个煎饼果子。
然而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毕竟这个举动太过亲密，而她，不需要，也不应该跟别人表现得亲密。
“谢谢，我不饿。”恰好此时电梯门再次打开，林栎清说完便从容迈出电梯，一如从前般优雅、淡定。
陆露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喃喃自语：“我刚刚好像听见林助理肚子叫了……我听错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电梯已经重新回到了一楼，陆露哀嚎一声，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