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那对骗子兄弟立刻安排转账。我们当时催了他们好几个月，他们各种推诿。可当刀捅在肉里，不到五分钟，他们就把钱都还了。”付孺幺嗤笑一声，“他们要是要钱不要命，我倒是能高看他们一眼。鼠辈！”
“然后呢？”
“然后？”付孺幺那些狠厉渐消，“我不是还学过护理学嘛。于是帮他们把四十七道伤口都认真地缝合了起来。”
这是什么操作？我一时没想明白，但付孺幺那表情里毫不掩饰的嘲讽，就差明说这里面有蹊跷。我想了想，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眉毛惊得飞起，“你该不会就这么缝的吧？”
“不然呢？还要怎么缝？”付孺幺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后来他们在法庭上指控我折磨虐待他们。法官也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很好奇，“那你怎么答的？”
“怎么答？实话实说啊。当时那种情况，当然是救人要紧，要不然流血过多，岂不是真的有生命危险。我家被他俩骗得倾家荡产，身无分文。哪里来的钱给他们买麻药？谁让他们骗我们之前，也没留点麻药钱给我们呢？”
我想着那两人被付孺幺一针一针穿过皮~肉的场面。说是救人，却是另一种折磨。他们肯定是想骂又不敢骂，看着付孺幺森然的面孔，只能把痛苦悔恨憋在心里。鸡飞蛋打一场空，最后还在人间地狱里滚了一遭。我忍不住连连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付孺幺也在笑。她稳稳地给自己倒酒，“人生几十年，做尽了别人眼中的风光事，但扪心自问，竟然这件事情才得了真痛快！”
“我敬你一杯。”我高高地举起了酒杯，“你这样的人，我要是就这么错过了，那才是我的遗憾。”
众人生而碌碌，总是瞻前顾后，左右为难。有几人能真的轻利益而重信义。
然红颜一怒，悍然至此！当浮一大白！
我们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视之后，爆出轰然大笑。
若只是书写传奇，大可就此停笔，不再赘叙。但付孺幺流落自此，这个故事必然还未终结。我还是开口问了，“后来呢？”
“后来……”付孺幺浅浅一笑，“我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想过会发生什么。越过了法律那条线，我自然要支付相应的代价。但我既然决定做了，这代价我也绝不推诿。在绑架那对骗子兄弟之前，就签了离婚协议寄给了我的丈夫。”
“为什么？”我心中不悦，“你们感情生变了？他竟然将这一切让你一个人承担。”
“不。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付孺幺眼神温柔，“他那个人比我心细，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很好。我做这些事情都是瞒着他的。但是，我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必然对他和孩子带来很多负面的影响。我要回了那笔钱，以他的能耐，和这次的教训，必然在事业上更进一步。对他，对孩子，都会走向不同的人生。可同时，我的存在不再是他们的助力，甚至将会是一个障碍，他们的形象，他们的社交，他们的人脉都会受到影响。我从来没有跟全世界为敌的念头，因为我知道我敌不过。与其到时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将我们的爱情、亲情耗尽。我不如提前离开。他明白了，孩子们就明白了。他念着我的好，孩子们也会念着我的好。这样，足够了。”
“你！”我愕然又气结。“值得吗？”
“值得！”付孺幺眼神坚定，“很多人终生努力，等待的就是那么一个机会。我跟我先生之间，不光只是爱情，更是知己。因为那么两个人渣让他的人生改道……”她柳眉一挑，“我不同意！”
“他若是真的这么好，你就这么放弃，不可惜吗？”
付孺幺双眼微微一弯，宛若新月，“我从来没有放弃他。我仍然爱他。所以舍不得因为那些可以预见的鸡毛蒜皮磋磨了我们的感情。我们结婚时说的誓言，一生扶持，我说到做到。只是，一生扶持，未必一定要如小儿女厮守。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我有些不可思议，“即便你走了之后，有其他的女人住你的房子，享受你的风光，睡你的男人，虐待你的孩子？”
付孺幺嗤笑一声，“第一，我做这些事情，不光只是为了我先生的前途。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的意难平！第二，你太小瞧我的先生了。他若是那样的人，我就不会这么做。当然，反正我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们。就算这种情况发生，也是我自找的，没什么可后悔的。举手无回，我做的，我认。”
我感觉有点复杂，“姐姐，你是不是被你老公宠坏了。”
我只能双手一挑大拇指，“你厉害！”
付孺幺哈哈大笑。笑声之后，是一段长长的沉默。“后来，那对骗子兄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我的下落。那些小混混，还有今天这个杀手。都是他们派来的。原来我不准备跟你说这些的，但是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所以临行前，跟你讲讲我的故事，我的这个教训，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你可要牢记才行。”
“你要走？”
“当然。他们已经找到我了。而且变本加厉，我不走，留在这里给他们杀吗？”
我一拍桌子，“付姐。为什么要走？他们既然可以一路找到缇卡拉，必然是摸清了你的什么线索。所以你躲到哪里，他们都能找上门来。被这种鼠辈逼得到处走。凭什么！”
付孺幺笑吟吟地望着我，“你想说什么？”
“付姐。你安心住着，就等着他们上门。像今天那样的杀手，别说再来一个，就是来上一个军团，我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除非他们用星舰轰了缇卡拉，那我没办法。但凡他们还想用这种隐私手段。我就能叫他们跪下来叫祖宗。”我冲着她一抬下巴，认真地提议，“考虑一下，我们联手。”
付孺幺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到底什么来头？”
轮到我笑吟吟地答话，“反正是个有证的人。”我掏出缇卡拉的证件给她看看，“如假包换。”
付孺幺嗤笑了一声，“这里，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弄得到。”
“怎么样？YesorNo？”我真心希望付孺幺能跟我一起做点什么。这样我在缇卡拉的日子必然会精彩很多。
付孺幺考虑了一会儿，“我先看看你的实力。如果你真的有你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我可以考虑。”
“怎么看？”这个我可不怕。
“他们找上了这个镇子的食品供应商，不让他们给我食材。如果你能猎一头水犀，我便同意我们合作。”
水犀肉很难搞吗？“我还没见过水犀长什么样子。”我坦白。
付孺幺打开个人光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狰狞猛兽的全息影像，“水犀，两栖动物。皮糙肉厚，杂食猛兽。除了专门的猎杀小队，少有人敢碰。在森林里，它基本上就是霸主。甚至有时，猎杀小队还会成为它的腹中之物。”
“这玩意儿得有好几百斤吧。”我盯着那个图片细细看了看。
付孺幺嗯了一声。
“你家有悬浮器吗？”我问。
付孺幺摇摇头，“不过镇子上有得租。”
“那就行。一言为定！”我伸出手。
付孺幺伸手跟我一握，“驷马难追。”
隔日一早，我拽着付孺幺去租用了悬浮器。还特意挑了架大功率的。付孺幺居然会开，而且技术还不错。但是当她发现我居然没有任何武器时，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告诉我，你没发疯。”
“我当然没疯。放心吧，你退一万步想，就算我打不过，我们总跑得过吧。”我敲了敲悬浮器坚硬的外壳。
付孺幺有点上了贼船的忧郁。叹了口气，还是陪我进了森林。
之后的经历，我就不废话了。连蜈蚣兽都是我手下的烧烤料，更何况水犀？当我挑着肉质最佳的部位现场加工打包，付孺幺坐在悬浮器里目瞪口呆，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我。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我的武力值。
回程的路上，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你该不会是生化人吧？”
“姐姐，你是不是对我的优秀有什么误解？”
付孺幺被我逗笑了，“好吧。一个动脑一个动手。合作愉快。”
我挠了挠脑袋，“怎么有点狼狈为奸的意思？”
付孺幺伸手给了我一下，“小孩子，怎么说话呢！”
付孺幺要求我去猎杀多一头水犀，然后用绳索绑着水犀吊在悬浮器的下方，直接运回了小镇上。我还以为她是想带回小店里面再处理。谁知道她直接把悬浮器开到了那个食材供应商的店门前。
小镇上的居民还从来没见过完整的水犀尸体，我们悬浮器经过街道，吸引了很多人尾随围观。
我有点好奇，“你想干什么？我们不回小店吗？”
付孺幺冷笑一声，“有你这么个杀器在，我还开什么小店！再说，老娘忍他们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