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军中来了个尊贵的世子爷,这事三娃是知道的。

    当然,他知道的更多。

    看他目光直指自己的右胳膊,黎成七不自觉的心虚了一下,把胳膊藏到了身后,语气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你看什么呢!”

    三娃满脸敬佩道,“你真是世子啊?听说少将军把你胳膊打断了?这没几天呢,怎么好这么快。果然世子就是世子,这身体和俺们就是不一样啊,复原都比俺们快。”

    这话要不是从他口里出,那真真就是讽刺了。

    不过看他这样子,黎成七觉得他也没那个心思。

    不想和他再多纠缠,黎成七道,“算了,懒得和你说,你去给我找一下徐守备告诉他小爷我不干了。不,我还是直接找魏红玉去!”

    果然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难伺候,三娃心道。

    他不善于隐藏,连带着面上也露出了一些难为,便苦口婆心道,“世子爷啊,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现在放弃,那可就是逃兵啊,你不为自己想也为恁爹娘想想吧。万一你是逃兵的事传到你家里,恁爹娘到时候可咋做人哎,再说恁爹还是当官的,那肯定最要面子的啊,可不能真走啊。”

    看他脚步不停,三娃紧跟上去,不厌其烦地劝,“你看看恁爹给你起的名,成器成器,他可不就是希望你早点成器成材嘛,你可不能让他失望啊世子爷哎!”

    黎成七当即斥道,“我不叫成器,本世子姓黎名安字成七,成七,是七,我在家排行第七!你发音能不能准一些啊!哪的人啊你是!”

    被黎成七吼了这么一遭,三娃也不生气,又嘿嘿笑了起来,“俺就说嘛,像你这样大户人家的公子爷,这名字真好听。成器啊,你是不是也读过书啊,有时间给俺也起一个好听的名儿呗。”

    黎成七不想理他,抱着包袱转身就走。

    没走掉。

    三娃拉着他的胳膊,指着外面道,“出了这个门,你要是和守备大人说了,他可真把你当逃兵对待啊,你可得想好。”

    逃兵,对他的名声确实不好。如果再传到京都里去,那他宣阳侯府为数不多的脸面,真的都该丢光了。

    趁黎成七发呆,三娃继续劝说,“其实咱这里也挺好的,比那些骑兵步兵之类的好多了。再说平时也不打仗,训练强度也低。就是以后打仗了,你躲在城墙上敲鼓,这也没啥危险对不对。忍忍吧啊,大不了以后我把这里打扫的干净一些,保证没有一丢丢味道,行不行!”

    看他这么殷勤,黎成七怀疑地问道,“你为啥...为什么这么劝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差点被他的口音带偏了!

    三娃憨厚地道,“哪有啥阴谋,就是别人都有小弟,就俺没有。现在守备大人给了俺机会,俺一定要抓住。”

    “本世子给你当小弟?你哪来的脸!这要是在京都,给本世子当小弟你都不够格!”

    “好了,那俺给你当小弟行不,先把行李放下,俺带你再四处看看。”三娃说道,拉着他就向外走。

    黎成七躲不过,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也想在军营里找个新鲜,便顺着他的话,走了出去。

    ***

    解决完了黎成七的事,魏红玉便放松了许多。

    驿站毕竟不比军营,如果能束住黎成七,她这边也能省心一些。

    这时白亦走了进来,“老大,夏将军来了。”

    如今父亲和庞奕将军都不在,魏红玉准备把谢守备和今日望夏城内的异常,和夏将军商议一下。所以让白亦一大早的守着,等他来了及时喊她。

    魏红玉立刻起身,却在站直的那瞬间,脑海中蹦出一个诡异的想法。

    她还不知道阿青口中那批有着‘京都’口音且训练有素的人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谢守备家的灭门案,背后的主人是不是李季,如此贸然出去,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世的时候,那个背叛她投靠勾陈的人,她还没有找到。

    魏红玉又坐了下来,对白亦道,“没事了,就想问问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白亦闻言,调笑道,“老大你放心吧,大将军肯定能在你生辰前赶回来。”

    四月十二,是她十七岁的生辰。因为心疼她年幼离家,往年只要没事,魏国仁都会在家和她过个热闹的生辰宴。

    她不提,魏红玉都会忘记这件事了。不过她也没解释,“行了,去训练吧。”

    白亦应声,看四周无人,又小声八卦道,“听说黎世子去旗鼓营了?老大,要不要我去递个话。”

    “什么话?”

    白亦幸灾乐祸道,“旗鼓营那个徐守备扞格不通油盐不进,对待黎世子,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吧。”

    想当年她刚过来的时候,因为不喜欢夏容老是冷冰冰的,就带着小伙伴们孤立她,被徐守备拿着鞭子追,后来抗了整整一个月的大鼓。

    到后来白亦只要看到那鼓,就感觉双手发酸使不上劲。

    还是魏红玉带着她特训了小半个月,才把她纠正过来。

    看她这落井下石的模样,魏红玉道,“他惹着你了?”

    白亦摇头,“应该是我惹了他吧,昨儿个下午我不是急着出城吗,在城门口碰到他正纠缠阿青,闹着要出去,一时心急就骂了他两句。老大,你说他进营,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呢?”

    “不至于,大事上他还是分得清的。”

    上次他们在城外和勾陈的冯疯子对上,就可以看出来,黎成七不像是为了一点私利,就出卖大兴的人。所以前世里的边关布控图,应该不是他为了跑回京都,才拿走交给勾陈的。

    魏红玉想着前世的事有些入神,过了会才发现白亦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那种暧昧打趣的笑让魏红玉心里直犯恶心,“干什么!没事就滚!”

    白亦趴在她桌上,用手撑着下巴,“你不对劲哦老大,从黎世子过来第一天开始,我就发现了。快说,你是不是对他有想法?”

    魏红玉冷淡地看她一眼,下瞬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上手去揍,边打边骂,“有屁的想法有想法!我让你有想法!李季身边监视的人都安排好了吗,你就跟我在这贫嘴!”

    白亦胡乱地蹦起来,迅速地向外跑去。

    刚掀开帐帘,就和外面的人撞到一起。幸好她反应快,迅速地扶住了一边的木桩,顺便拉着对面的人,倒向了她的怀里。

    夏利本能地伸手去推她,可是手掌之下却是一片绵软,等他意识到自己碰了何地之后,又‘唰’的收回。动作之间太过迅速,连带着他的身子又要向下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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