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句“怦然心动”,却让平静无波的海面翻起巨浪。
“是……电影的名字吗?”
“嗯,也是名字。”
“……我有空看看。”
纷乱复杂的思绪对上坚实温暖的掌心,不安地躁动。
何复言勾了勾他弯曲的手指:“看完,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紧张的手指在安抚下逐渐变得乖顺,华辛脸上一抹绯红未散,低声说:“我想一下……。”
何复言牵着华辛的手一阶阶跳下,高台下活蹦乱跳的孔皓燃,瞬间呆若木鸡。
不理会旁人八卦的目光,何复言就这么牵着华辛与冷怿他们道了别,牵着他到了家门口。
时间已经是凌晨,听到主人回来的“汪汪”从睡梦中惊醒,跑到门口迎接发现多了一个眼熟的人,咬着这个熟人的裤脚不肯走。
华辛安抚着“汪汪”,不好意思地说:“进来……坐坐吧?”
客厅和上次来时没什么大的变化,他新买的狗垫子放在了阳台边。走了一圈,发现卧室的门开着,里面单曲循环的音乐声清晰可闻。
何复言心里一颤。
是那首《blessing》。
他忍不住朝卧室窥探,看见碎了一地的玻璃和干枯的百合。
何复言蹙眉,用手去捡地上的玻璃渣子。
华辛正拿着打扫工具过来,拉住了他:“我自己来……”
“你又做噩梦了?”
何复言沉声问。
“习惯了……”
华辛垂眸,不愿回想。
何复言揪心地摸摸华辛的头,从他手中拿过扫帚:“下次给我打电话。”
华辛闭了闭眼,轻轻地答应。
今年的春节,大概是华辛入行以来过得最悠闲的一个假期。
黎雅没有给他排通告,除夕夜和何复言一起看了一场烟花,第二天在家补电影,看到一半,又被何复言约了出去。
没说干什么,但吃饭、看电影、压马路实践了个遍,华辛很少有这样集中的娱乐活动,不知道这算什么,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词——约会。
被这个想法吓到,华辛踩空了马路牙子,被何复言一把拽回。
“小心。”
何复言没有逼问他那个问题的答复。
一天过得这样快,又这样慢,沿着马路走向夕阳,华辛从未注意过,晚霞染红的天边这么美。
大年初八,《安得平安》复工。
由于场地的关系,接下来的剧情拍摄顺序做了调整,先进入安语真跳楼的戏份。
冷怿带着道具组长清点物品,拿起一张字条看了又看,嫌弃地说:“写的啥?”
“不识字?”何复言鄙夷道,“安语真留的字条,你看剧本了吗?”
“不是,你问问你家安语真,写得出这么狂浪的字么?”冷怿把两张字条塞回给何复言,重新拿了笔和纸,“有没有写字清秀点的,过来帮个忙!”
“那就,”何复言瞄了远方一眼,“让他自己来写。”
冷怿把纸笔往何复言手里一推:“交给你了。”
“……”
“两位学长,有什么吩咐!”孔皓燃闻声赶来。
“没什么,我去。”何复言拿着纸笔,径直走了。
孔皓燃摸摸后脑勺,和冷怿对望了一眼。
华辛化完妆在车里待机,何复言把纸笔递给了他。
“帮忙写几个字?”
这是春节“约会”那天以后第一次碰面,华辛有点不好意思看何复言,颔首问:“写什么……”
“‘谢谢你’。”
华辛把淡蓝色的便签纸放在车座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三个字。
这一幕和当年在公交车上的情景重合,何复言有些恍惚。
“还有,”末尾一点即将收笔,何复言说,“我喜欢你。”
点划拐了弯。
天真的人掩盖不住慌乱,何复言心生宠溺,收起逗趣的心理,把自己刚才写得龙飞凤舞的字条递给了他。
“哦……”华辛侧身,为掩盖刚才因误会而红了的脸,把脖子缩进衣领里,慎重地在便签纸上写下了后半句。
何复言不戳破,回收华辛写好的字条,准备找冷怿交接。
华辛捡起何复言的两张“范例”字条:“这个呢?”
何复言深意一笑:“帮我收着。”
“华辛帅哥,什么事这么开心?”从现场过来的赵梦晗正在填写场记本,发现冰山美人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笑意。
“没……”华辛把字条捏在手心,收住了不禁微扬的嘴角。
孔副导演在远方张罗:“演员过来走戏了!”
华辛抚平手心的字条,小心翼翼地折成了四角形,揣进兜里。
今天这场戏主要在校园内拍摄,同样是主线与分线并行。
主线讲述的是安语真跳楼后,贺旭找遍所有去处,最后在天台上发现了字条和平安符,追悔莫及,失声大喊。而分线,则是贺旭坦然面对自己,与安语真成为朋友,一起打篮球,一起学习,步入正常的人生。
华辛的戏份不重,反倒是考验何复言的演技。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天台的那一段导演出色完成,把贺旭的后悔、爆发、无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学长,你把我演哭了。”中场休息,赵梦晗娇嗔地抱怨,“不带这么虐的。”
“没事。”何复言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眼睛却看向了华辛,“一会儿就甜了。”
剧组拍摄还敢暗送秋波,华辛没经历过这种事,慌张地躲闪开了。
下一场的确是甜,两人一起参加高考,进入考场前,安语真给了贺旭一封信。高考结束的铃一响,贺旭立刻拆开,边读信边跑到校园门口等待安语真。
安语真穿着整洁的校服,面对着阳光,从回忆里走出来。
贺旭笑着迎上去,揽住他的肩膀,在镜头里留下一对背影。
孔皓燃递给了多愁善感的赵梦晗同学一张纸巾:“你怎么又哭了?”
“你不感动吗?”赵梦晗抹了一把眼泪,“太真了……”
孔皓燃小声嘀咕:“他们……当然真了。”
“冷怿学长!”赵梦晗奔到冷怿身边,真挚地请求,“那张纸条能不能留给我做纪念啊?”
“你问何复言。”
“学长!”
“不行。”
“??为什么?”
“你留着干嘛用?”
“我、我是真的被感动了。”赵梦晗辩解道,“不是因为华辛帅哥涨粉了想要签名。”
“不行。”理由实在是过于直白,何复言坚决抵制,伸手准备夺回赵梦晗顺走的纸条。
“哎——”
赵梦晗没想到一向大方的学长怎么就较了真,实在不愿割爱,口不择言道:“学长你怎么回事啊,你也喜欢华辛帅哥吗?假戏真做啦——”
此言一出,现场知情者一二三四人立刻顿住,赵梦晗趁此机会躲过何复言的攻势,跑远了。
何复言语塞,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华辛在后面拉拉他的袖子。
“算了。”他小声说,“我签给你……”
一句话堪比灵丹妙药,何复言喊道:“梦晗,送给你了!”
也不管赵梦晗有没有听见,何复言转身就跟华辛走了。
“你要给我签什么?”他悄悄靠近华辛的耳朵。
“签名……”
何复言故作气恼地吹了一口气:“梦晗那张可不是签名。”
“呃……”华辛揉了揉发痒的耳朵,“你要什么……”
“你说呢?”
冷怿和孔皓燃控制不住地往这边瞟,华辛感受到不自在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我……回去再写、写给你。”
说完,捂着发红的脸颊躲进了化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