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地窗缝隙间溜进来的风带着像是哨声一般的响动,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矮桌。来自天花板的昏黄灯光像是快要燃尽的蜡烛那样不停地摇曳着,在桌上投下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形光斑。

    筱把双手轻轻搁在桌上,轻轻地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端详着忧那略显僵硬的表情和动作,“怎么了?”被盯得有些不耐烦的忧开口问,微微皱起的眉毛也好像有点儿不开心似的。“没什么。”

    “那就别盯着我看啊——”说着,忧像是闹别扭似的轻轻叹了口气,偷偷窥视了会儿她那仿佛非常享受又好像意犹未尽般的表情,然后有些心虚地又迅速把视线重新投向面前的碗里。

    “嘿嘿嘿——”

    顿时,筱忽然露出了微笑,紧接着带着点儿捉弄人似的表情问:“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满脸骄傲的样子顿时不由得把忧逗乐了,“的确。”

    然而他的口气却透着一股若即若离似的奇怪冷淡。

    紧接着便是一阵难以捉摸的沉默。期间,筱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还有些从附近超市买的香肠和卷心菜我放在冰箱里了。明早记得热一下再吃——”说完,她故意探出身子,悄悄地把脸凑过去,“不好好吃点儿正经的东西可不行啊......”带着捉弄人似的语调又补充说。

    瞬间,忧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于是连忙扭过头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说:“......你今天真的很多话啊。”

    话音刚落的刹那,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烫得不行了。

    这个事实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不这么说的话,你肯定又只用方便面解决吧?”说着,筱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背轻轻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说。语调好像也严厉了些,“不可以吗?”

    忧像是被戳中痛处似的犹豫了一会儿才反问了回去。

    而他之所以会犹豫只是为了要把“因为很方便啊,做起来也不用花很多时间”这句话给咽回去而已。“不可以,必须得保证一定的营养。”

    不过在他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就被筱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只见她举着一根食指,并轻轻晃动着它说。“可我觉得,能填饱肚子就好了。”

    “你到底有多随便啊——”

    一边投来有些惊讶的视线,筱一边轻轻摇了摇头说,“真亏澪她能忍受,事到如今我都有点儿佩服了。”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冷静说出了这番感叹。

    说完,伸了个小小的懒腰,慢慢从坐垫上站了起来。

    “要走了吗?”

    忧的目光追着那身穿纯白连衣裙的纤弱身影,轻轻地问。“当然啊,怎么?舍不得我呀?”听到他那好像有些失落的嗓音,筱慢慢扭过头来,别有深意似的微笑着反问了回去。

    “也不是——”

    刹那间,忧视线立刻开始往两边游移,慌忙否认。同时有些紧张、慌乱地用双手捧起碗,装作在喝汤的样子。“啊——”

    这时,筱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说:“我刚才看见脏衣服堆得有点儿多,所以顺便帮你洗了。”说着说着,她又笑了起来并伸手指了指阳台那边。果然那里晾着刚刚洗完的几件衬衫......

    “谢谢。”

    顿时,忧的这句话,声音几乎小得像是一枚针掉在地上似的,“嗯,那我真的走喽——?”说完,筱迈着轻盈的碎步,走向玄关。然后理所当然似的弯下腰换好鞋,接着把手轻轻放在有些凉飕飕的门把手上。

    之后又用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会儿连衣裙的裙摆。

    借着灯光的映衬,她那从袖口伸出来的胳膊,仿佛隐约透着朦胧般的晶莹剔透感。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折断的玻璃制品似的......“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吗?”

    忽然听见忧那有些焦躁又急切的声音。她不禁再次扭过头,带着既困惑又期待的目光盯着他。“话说,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你指什么?”

    面对他的提问,以及那藏也藏不住的,已经动摇的非常厉害的视线,筱微微歪过头,明知故问似的带着浅浅的微笑装傻般地问。“拜托你别再捉弄我了,我的意思,你最清楚了吧?——”

    霎时间,忧又认真地催促道。一边追问;一边慢慢地走近她,“我做这种事难道在你眼里就那么奇怪吗?”瞬间,筱也毫不客气地再次用问题回答了他的问题。紧接着嘴角轻轻上扬......

    “你啊,这根本不算是答案吧?”

    “那——”

    然后,只见她伸出食指轻轻抵在下巴上,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因为怕你一个人会寂寞到想哭,所以就来看看喽。这个理由怎么样?”说完,她又把头扭了回去。

    然而,筱的语调却像是在哄小朋友开心似的。

    “唉......”

    这样的态度顿时让忧呆愣了好久,半天才反应过来,眨眼间像是死心似的叹了口气。紧接着,一直到她回到隔壁,两人都没有再产生过对话。可是即便如此,忧的喉咙里,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酸涩感。就好像咽下橘皮似的......

    “哈哈哈——”

    而回到隔壁房间的筱从墙角拿过坐垫,然后把灯打开。接着把背轻轻靠上去,霎时间发出了好像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笑声。随后,又把脑袋轻轻埋在了臂弯里,开心得享受着刚才的余韵。

    过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翻开号码簿,慢悠悠地给可能已经等急了的梓拨去电话,“梓,睡了吗?”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忍不住飘向窗外。当然,外面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了。仿佛整个街道都被吸进黑暗里了一样。

    “没有啊,我这不一直在等姐姐你的电话吗?”

    不料,梓的说话方式瞬间变得跟闹别扭差不多了,“谁让筱姐姐你那么慢。”而且毫不客气。一时间弄得她非常尴尬,“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拖那么久!”

    “真的对不起!”

    见状,深吸了口气的筱带着冷静平稳又诚恳的语调老实地道了歉。

    “我没生气——”

    梓一边不紧不慢地这么说,一边用鼻音悄悄地发出了“哼!”这样的声音。

    “你就是在生气吧?”筱立刻想都没想就厚着脸皮反问了回去,表情也是哭笑不得。然后经过一阵不由得让人心痒的沉默后,梓故作平静地问:“他答应了吗?”

    “嗯,答应了。”

    筱一边用力点点头,一边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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