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样让忧倍感压力的,还有奏那锐利得像随时都会冒火的视线及目光。——
“为什么你能在同一个地方弹错那么多次啊?”
只见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边叹气;一边从喉咙深处好不容易挤出声音问,“真服了你了。这么下去的话,肯定不可能有好的结果。”停了会儿后她又带着好像很失望的声音补上这句。
“这地方节奏太快了,我根本跟不上啊——”
忧耸了耸肩,表情痛苦地小声解释着。
“你的绝对音感呢?那种东西不就是为这种时候准备的吗?”
顿时,他的话被奏不由分说似的皱着眉头抢先打断,并毫不客气地抱着胳膊反问了回去。“就算我拥有绝对音感,可这是新歌啊!怎么可能无师自通,就算是贝多芬也没厉害到这种地步吧?”
急得无可奈何的忧提高了声音说,表情似乎很不甘心,也很不服气。
“别把贝多芬和你相提并论啊!”
说着说着,奏捧起了放在左手边的咖啡,递到嘴边抿了几口。看起来好像也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再来一次!”然后在把杯子放回矮桌上的同时,又斩钉截铁似的说。
“我知道了——”
然而,忧的回答却好像毫无干劲。奏刚才的一番话就像针扎似的让他很难受,同时也非常沮丧。然而慢慢地,她也开始放缓了节奏,让自己的琴声,跟得上他那蹩脚又时不时跑调的音。
不,其实原本她不想那么做的,只是因为这家伙水平实在太差劲儿了,所以自己不得不配合他——
这样让人沮丧得想哭的事实,让奏越来越无法冷静;同时也越来越烦躁......
“重来!”
只是,即便如此,每次她都不得不在与上一次相同的地方戛然而止。
慢慢地,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次数多得两人都已经放弃去记次数了——“再来一次。”只是,不知不觉在整个过程中,奏的声音渐渐变得明朗起来,虽然不明显,但她的语调与口吻确实没有刚才那么压抑、冷淡了。
“那个,能休息一会儿吗?”
话音刚落,忧将那几乎失去了知觉的左手举到眼前,看着指尖那已经很明显的红肿痕迹,甚至,拇指都磨出水泡来了......小声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恳求说,“只要10分钟就好,10分钟之后再开始。现在先让我喘口气吧?”
说完,他带着有些委屈又心虚的视线微微低下头,盯着那隐隐作痛的指尖,然后又马上挪开了。
“好吧,那就30分钟之后再开始,行吗?”
而这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的她,伸手拿起刚才喝到一半的咖啡不慌不忙地递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声音也缓和了不少。“谢谢,帮大忙了。”瞬间,就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很多天精疲力尽的人忽然喝到水似的,忧长长舒了口气。
紧接着轻轻放下吉他,然后把背靠在墙上就这样坐在了地板上。
而端详着这样的他,一段时间后,奏仿佛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稍微打个盹,应该没关系吧......?”
“起来了!”
顿时,感觉到脸又被毫不客气地轻轻拍了拍,“嗯?呃......?”然后,忧带着很不情愿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用迷糊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应付着奏的话。看不下去的奏又摇了摇他的肩膀——“我说,起来了。再不回去的话,就赶不上末班车了啊!
说完,紧接着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脸。
“那就住这也没关系——”
像是梦呓似的,忧恍惚又含糊地说,“啊?不行,这是我家!”说着说着,奏在他旁边蹲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揪住了他右半边脸颊,把脸凑过去大声地强调了一遍。“不行吗?”
忧揉了揉眼睛,小小地伸了个懒腰问。
然后从旁边窥探起她的表情来,“当然不行了吧?筱可能会答应你,我可不会——”有些脸红的她扭过头,迅速将视线从忧那好像还没睡醒的脸上挪开了。
“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赶我走?”
他歪头想了一会儿,又问。
“啊?”
奏有些惊讶,带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再次将视线拉了回来,并睁大了眼睛,“非得我用那种方式你才肯罢休?”顿时,她的声音都变高并有些奇怪了。
“没有,只是现在外面很冷啊——”
“所以呢?”
说着,奏的口吻渐渐变得既嫌弃又有些僵硬。“我不想出去。”说完,他眨了几次眼睛,然后厚着脸皮发出了“诶嘿嘿”似的笑声。“给我回去!”
可是最后,还是被奏像是垃圾似的给扔了出来。并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哎,真是薄情的家伙——”
忧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之后的一周里,他白天在LPA帮忙,快到傍晚的时候就会很自觉地去奏家里。途中都会给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买些全麦面包和啤酒之类的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此时此刻忧的手里正拎着两个塑料袋,从便利店走出来,里面一共是6打啤酒。
也多亏了这样,进展似乎非常顺利。
“前辈,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什么?”
这天,也是一如往常和理莎两人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她手里捧着两杯刚泡好的咖啡,边扭头走过来边说。“你最近好像越来越习惯把工作丢给我了——”
他一边伸手接过自己的那一杯;一边抬起头端详着理莎那气鼓鼓的脸。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忧带着苦笑,用像是安慰她似的声音解释着,“像是这样来帮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努力了——”可理莎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只见她把头扭向一边,将视线投向窗外,“在你心里,反正我就是不如Untime来得重要嘛!”
刹那,说话方式也变得就像是在闹别扭一样了。
甚至还故意用自己的肩膀气呼呼地顶了顶他的肩膀,“哼,没良心的家伙——”忧只好带着苦笑轻轻叹了口气,一边搓着手;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