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雀怎么可能不急?

    她现在只想着能快点离开这里回到筵席间,否则一会之后有人过来这边,发现了躺在偏间里的六王爷,又发现了她们,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坐在地上的宁妧起初也有些急,撑着地面起身,但她在屋里才行走了几步就发觉她现在不可能步伐如常地回到花厅,从宁婼闯入偏间将她从六王爷那里带到这边来时,宁妧就已经有看不懂宁婼了。

    她想着,既然宁婼一开始没有大呼小叫引来众人,反而帮着她一起遮掩隐瞒行踪,或许现在也不会害她。

    于是宁妧又折回屋中央,在宁婼对面坐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先是喝了些,继而又打湿手帕,轻轻擦着自己的面颊,也是想让自己再精神一些。

    宁婼见状,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宁妧道:“五姐姐,你在那间屋子里的时候,六王爷有看见你吗?”

    如果六王爷早就看见过了宁妧,那就算她和逐雀把宁妧从那间屋子里带了出来也没用,事后六王爷若是醒了被人问起在他昏睡之前发生了什么,六王爷抖露出了宁妧,那宁妧的名声是怎么也保不住的。

    好在宁妧摇了摇头,说:“并无。”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宁婼微微松了口气,也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道。

    不过宁妧盯着宁婼看了一会,忽然问她道:“你怎么会出来寻我?”

    宁妧不傻,她在榆香小榭中被人迷晕还和六王爷安排睡在一块,会这么做且有途径和人脉办到这件事的人只可能是宁妙,而那时找到她的人如果是宁妙,带给她的惊讶和疑惑或许都不如宁婼来得深。

    毕竟宁婼与她关系不好,而宁婼当时闯入偏间的模样,一看就是为了专门找她而来的。

    “因为那个婢女就是故意往你身上倒酒的,我看到了。”宁婼也不想解释太多,更何况她也没法解释,只能挑着些重点说了,“上次我让人去和宁妙说,你和方昶宇都在醉月客栈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宁婼从椅子上站起来,很认真地和宁妧道歉。

    宁妧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宁婼就是看到宁妙故意害她,所以追了出来救她——而此举,是因为醉月客栈一事上她欠了她。宁妧闻言愣了一瞬,随后沉默着,半晌后才道:“今日你帮了我,我们就此扯平,以后谁也不欠谁了。”

    宁婼点点头,同样爽快道:“好。”

    宁妧站起来动了动身体,觉得现在迷药的药效已经过去了,便对宁婼说道:“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再等一会吧。”可宁婼却说,“或许一会之后还会有别的人过来。”

    宁妧微微皱眉:“可这样……”

    结果宁妧这话刚起了个头,她们这间屋子外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正有人在往这边靠近。

    宁婼闻声这时才道:“我们现在出去看看吧。”

    她们两人离开更衣屋,去到外头时发现不少筵席花厅里的宾客们都出来了,正乌泱泱地围在一间屋子前——而那间屋子正是六王爷睡着的那间。

    “里面怎么了?”

    “大家怎么都围在这里?”

    两个女子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看来也不是所有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随着人群大流而来。

    这时另外一个女子为她们解惑道:“听说六王爷出来许久没有回到筵席,太子和四皇子担心他出事,所以现在才到处找人。”

    女子又问:“那现在看来六王爷就在里头了?”

    那人答:“或许是的吧。”

    宁妧和宁婼刚走到人群外堪堪站定,就听到了这段对话,而这时宁妧的婢女碧云也跑了过来,看见宁妧完好无损的模样双眼蓦地一红:“姑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宁妧握着碧云的手,也问她道。

    碧云告诉宁妧道:“奴婢没事,奴婢被七姑娘叫醒之后就先躲起来了,看到人群往这边走才悄悄跟上来的。”

    幸好宁婼在找到宁婼之前遇到了碧云,还将她叫醒了,而碧云也算聪明,知道在宁妧出现之前她要先藏起来,再跟着人群一起走,这样才不引人注意。

    因为宁婼如果没有叫醒碧云,碧云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模样被人发现了,那其他人肯定会问碧云她家姑娘去哪里了——碧云若是回答不上来,那问题就大了。

    毕竟一个婢女是不可能无端端地在榆香小榭晕倒的,而前去更衣的宁婼还不见踪影。

    现在碧云自己找了过来,还没有被什么人发觉,在大家看来她便是一直和宁妧在一起的,从未分开过。

    眼下最后的后顾之忧也没了,宁妧才是彻底放下了心,站在人群外看接下来到底要发生些什么事。

    正如方才那几个女子所议论的那样,来找六王爷的的确是太子和四皇子。

    未几,他们便从偏间里架着六王爷的隔壁将他扶了出来,而六王爷被人声惊醒,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拧着眉在揉自己的额头。

    宜阳郡主皱着眉担忧地站在一旁,问萧云渊和四皇子道:“六王爷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道:“六皇叔许是喝醉了,才来这边睡觉的吧?”

    “是吧?”萧云渊也帮着四皇子说了一句,“六皇叔?”

    六王爷对自己晕过去之前完全没有什么记忆,他只记得自己是出来方便的,可他刚从净房出来后就闻到了一股异香,随后便不省人事,再次睁眼时他身边就站了这么多人。

    此事虽然叫人生疑,可六王爷也知道这样的事不宜在此时挑明,应该等宴会结束后再私下与宜阳郡主说。

    便笑了笑点头道:“是的,我喝醉了,人有些迷糊,便找了个空偏间睡下了。”

    “六王爷无事就好。”宜阳郡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既然六王爷无事,那太子和四皇子也不必再争执了吧。”

    宜阳郡主的身份虽然不如四皇子和萧云渊尊贵,可是她的辈分始终要比他们两人大,所以这样劝阻的话还是说得的。

    听到萧云渊和四皇子两个人吵架时惊讶的不止宁妧和宁婼,还有六王爷,他问他们道:“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四皇子立即道:“我见六皇叔你离席后许久不归,担心你,见太子出来寻你便也跟了出来,谁知……”四皇子说到这里似乎是顾忌着周围还有不少人,压低了些声音道,“谁知一出花厅,太子却说我是在跟踪他,我们便争执了几句。”

    四皇子和萧云渊是在花厅外吵起来的,而且就因为这场争执,花厅里大多数宾客闻声都和宜阳郡主一起走了出来。

    可萧云渊其实是故意和四皇子吵架的——他知道宁婼出去是去找宁妧的,但是宁妧到底在哪他也不知道,就算他真的知道,在四皇子跟着他出来之后,他也不可能追上宁婼告诉她宁妧的确切位置。

    为了给宁婼多拖延一些寻人的时间,萧云渊才故意将赏莲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扯到他和四皇子的身上,使得无人注意得到宁妧和宁婼。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哪怕宁婼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萧云渊一抬眸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她——可是其余的人还是没在意她和宁妧到底去了哪里。

    明明宁妧几乎是紧跟在六王爷之后离开筵席的。

    而六王爷一听四皇子的解释,便觉得萧云渊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不禁道:“四皇子他和太子您一同出来寻我,必定是同路,怎么会是跟踪你呢?”

    萧云渊挑了挑眉梢,勾唇笑了笑开口道:“可是六皇叔,我出来本不是为了找你的,我出来是为了寻人。”

    寻人?

    萧太子什么时候寻人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寻人?且还是在榆香小榭里寻人?而筵席间除了六王爷以外,又有哪些人不在了呢?

    旁人闻言思索了几息,便立马想起宁阳侯府的七姑娘和五姑娘,似乎也离开了花厅,莫非萧太子就是出门来寻她们的?

    就是不知道萧太子寻的是谁。?

    不过究竟是谁倒也不算很难猜,宁妧是第一个离席的,她离席之后萧太子没有任何动静,知道宁妧的妹妹宁婼也离开了花厅,萧太子才立刻寻了出去,莫非萧云渊要寻的人就是宁婼?

    可那宁婼一个病秧子……不太可能会得到太子的青睐吧?

    萧云渊这话一出,人们这才想起离开筵席许久的宁妧和宁婼两姐妹,宜阳郡主也恍然记起自己出来的本意就是来看看她们两人到底有没有换好衣裳或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结果她刚出花厅就被萧云渊和四皇子的争执给拦下了。

    现在萧云渊提起,她便赶紧四下看着,想着若是没有见到宁婼和宁妧她真得派人去找找她们,结果宜阳郡主朝人群中看了两眼,就发现宁妧和宁婼其实就在这里,还换好了衣裳,脸色瞧着也十分正常,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的好戏。

    但因着萧云渊的话,现在看向宁婼和宁妧的人不止宜阳郡主一位,其余女子不禁也在附近寻找着她们的身影——当然,最主要的她们还是在看宁婼。

    谁让她就是那个让萧太子丝毫不担心自己六皇叔而追出花厅寻找的女子呢?

    宁婼默默地感受着落在自己的目光,随后抬眸看向萧云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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