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敬是从小就跟在萧云渊身边的暗卫,出生入死相伴多年,交情匪浅。

    萧云渊许多时候待他也不似待暗卫,反而是像待挚友一般,仔细论起,萧云渊与卫云敬之间的情义,比他和自己几个兄弟还深,毕竟萧云渊那几个兄弟没有一个是不想他死的。

    而卫云敬冲着萧太子对自己的这份信任,别说是找只猫,就算是有生死威胁的任务,他也能眼睛都不眨地答应。

    所以哪怕萧太子让他找猫这个命令叫人十分疑惑,可那日他答应了萧云渊后,便即刻去宁阳侯府附近找猫了,在宁阳侯府附近没寻到,他还扩大了搜寻范围,在全京城找猫。

    最后他将满京城蓝眼睛的公白猫都找了请萧云渊过目,萧云渊看过后却说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那只猫。

    卫云敬没辙了,他问萧云渊:“太子,您说的那只白猫,会不会……已经死了?”

    满京城的蓝眼白猫都在这里了,若都没有,那只可能是那只猫死了。

    宁婼就养过两只猫,一只是他,一只是大白。

    “他”已经死了,宁婼也不肯再养别的猫,唯独还念着大白想要见见它,可若是大白也死了……

    萧云渊当时听了卫云敬的话便皱起了眉,思忖过后,他决定亲自去宁阳侯府附近看看。

    如今正是他和楚帝博弈的重要关头,他平日里闲暇时间不多,也仅有这日能够去宁阳侯府附近看看了,若真是寻不到,他也不可能亲自去寻,只能接着让卫云敬找。

    但可想而知,萧云渊要找的是白猫,卫云敬早就将京中的白猫都给他看过了,就算他再去宁阳侯府附近也找不出什么花来。

    可就在萧云渊要离开时,一只蹲在墙角花色斑驳的灰毛却忽然瘸瘸拐拐地跳到他的面前,似乎想用爪子想去够他的脚。

    兽类是最懂得趋利避害懂的,萧云渊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连人都不怎么敢亲近他,更何况是胆小的猫猫狗狗。而萧云渊以前也不会对这些猫狗施以什么怜悯之心,只是他有过一次居于猫身的经历,便连带着对些猫儿也格外宽容了不少。

    他见靠近自己的这只灰毛骨瘦如柴,身上还有好几处斑秃,腿脚瞧着也有问题,想必是受够不少苦,便打算叫卫云敬给它买些肉吃,别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然而那只灰毛在萧云渊腿边磨蹭了许久,却得不到他的回应,许是不解便仰起头,歪着脑袋看人。

    萧云渊也低头朝它看去,结果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猫瞳。

    鬼使神差的,萧云渊喊了它一声:“大白?”

    下一瞬,那只灰猫便激动地叫了起来,迭声“喵呜”地喊着去扒萧云渊的腿脚。

    这下萧云渊便可肯定这灰猫就是他叫卫云敬去找的大白。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萧云渊也不嫌它脏,直接将大白从地上抱起,摸了两把它的脑袋,“难怪找不着你。”

    萧云渊觉着,大白肯定受了不少罪,因为它将大白抱起后大白便缩着他怀中,不怎么动弹,有旁人靠近它便会猛地支起耳朵,警惕又紧张。

    他将大白带回了东宫交给宫女,可大白却嘶声地叫着,萧云渊没辙,又摸着大白安慰了它几句,大白才安静下来些,能让宫女们抱了,只是身体依旧紧绷着不肯放松。

    萧云渊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第二次哄的人居然是只猫儿,这感觉有些奇妙,不过大白和他也算是有缘,有大白在着,宁婼想必也会高兴些。

    只不过萧云渊也怕宁婼看到了大白现在的模样会伤心,便提前给宁婼透露些消息,他试探性地对宁婼说:“诺娘,大白现在瘦了许多。”

    “那是肯定的。”宁婼闻言却不觉得意外,她能够想象到的,“许是在宁阳侯府外吃的不够好吧。”

    萧云渊听着宁婼这么说,却是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它在宁阳侯府里吃的也不见得有多好啊。”

    就兰芷院那饮食水平,大白说不定出去自己捕猎还能吃得多些,先前大白不还是抓了好几只鸟来“救济”宁婼的吗?

    但说完之后,萧云渊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宁婼也微微睁大双目,望着他。于是萧云渊便道:“那猫在宁阳侯府里吃的好,婼娘你也不会这样瘦了。”

    宁婼觉得萧云渊说的有道理,也没有多想,坐在椅子上期待地等宫女们将她的猫抱来。

    没等太久,宫女们便将沐浴洗净后的大白抱来绫绮殿。

    大白洗干净了身上的污垢,毛发倒是恢复了原来的雪色,只不过那些秃掉的地方还需要些日子才能长出。

    而宁婼看见宫女们怀里那只除了眼睛还和从前一般,其他地方都不似以前的大白后,顿时心疼极了——尤其是在见到宫女们将大白放下后,走路一瘸一拐的模样。

    可不知道为何,大白落地后朝着两人小跑过来,却不是去亲近宁婼,而是缩在萧云渊的腿边。

    宁婼伸出的双臂僵在原地:“它的腿……”

    “我让兽苑的兽医来瞧过了,兽医它的腿应该是和其他猫儿打架时弄断的,因为伤拖了很久,虽然外头的皮肉长好了,可里面的骨头还是断着的,就算打开重新接骨,也不一定能够长好。”萧云渊把大白从地上抱起,给宁婼解释道,说完他又抱着大白晃了晃,问它,“你怎么来蹿我怀里了?”

    大白的蓝眼转着,看看萧云渊,又看看宁婼,最后“喵”了一声便从萧云渊腿面上支起身,要往宁婼怀里爬。

    宁婼将它抱住后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不肯亲近我了。”

    “也许是方才没认出你吧。”萧云渊见宁婼面露失落之色,便安慰她道,“大白又是我找回来的,难免多亲近我些。”

    “嗯,我知道的。”宁婼知道猫儿的戒心都很重,大白去宁阳侯府见不着她,或许是以为被她抛弃了,现在还肯让她抱已经很好了。

    宁婼轻轻抚着大白的脊背,只觉得自己摸到的都是一根根骨头:“它真的瘦了很多。”

    萧云渊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道:“再养回来就好了。”

    “好。”

    “这些日子我有些忙,不能常陪你,你就多与大白一起玩吧。”?

    宁婼听出了萧云渊话里的些许歉里,连忙点头道,“我知道的,太子,国事要紧,我们以后还能有很多相伴的时光。”

    萧云渊本来是想哄人,没想到到头来他反而被宁婼哄了,勾唇笑了笑,但是笑过之后,他却问宁婼:“那你现在在这里——觉得开心吗?”

    宁婼怔了一瞬,随后便笑起,认真道:“太子,我很开心。”

    她的确从未如此开心过,就算将来会像原著剧情那样,最后登基的人会是四皇子,她也绝不后悔嫁给萧云渊。

    而如今她的大白找回来了,她也是时候该备礼上辅国公府,去给宁妙道喜了。

    祝贺宁妙有孕和宁妧定亲的贺礼,在两日前宁婼就差人备好了。

    给宁妧那边的她早就送过去了,贺礼丰厚,也算是回了宁妧当初在她嫁入东宫时添的那些嫁妆,最重要的是,宁妧所嫁之人林叶舟,家世并不显赫,虽然是个进士,到底也算有功名在身,可他上次殿试未能高中及第,这次再考能不能如愿还未可知呢。

    宁妧一个侯府嫡女嫁给他这样一位小进士,简直就是低到不能再低的低嫁,背地里笑话宁妧的不知有多少人。

    现在太子妃亲自为她送上了贺礼,便是一份殊荣,可以堵住不少人的嘴巴。

    另一边,辅国公府的二少夫人也出自宁阳侯府,如今怀了身孕,身份显赫,早就收了不少恭贺之礼,结果太子妃那边却迟迟不见动静,不免叫人议论,猜测是不是这位二少夫人和太子妃关系不怎么好。

    不过这样的言论,只在辅国公府外传的多,辅国公府里因着宜阳郡主御下规矩森严,倒是没什么人敢乱嚼舌根子,偏偏宁妙自己做贼心虚,见谁都觉得这人在背后肯定在偷偷地说着自己坏话。

    就算是怀了孕,胎像也不稳固,大夫来看了几次,都劝宁妙静心养胎少思少虑,否则这胎恐怕会保不住。

    宁妙也知道自己该静心,可怀孕之人脾性本就古怪,她原本就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别提是在孕期。

    于是当她听说太子妃备了贺礼,亲自到辅国公府来见她时,宁妙第一反应是称病说不见。

    然而见不见可由不得她。

    宁婼现在是太子妃,就算是宜阳郡主见了她都得行大礼亲自迎接,更何况宁妙本来就没病,所以哪怕她不想见,宜阳郡主也不会允许。

    所以宁妙最终还是由婢女扶着,来到了辅国公府正厅见宁婼。

    说起来,宁妙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宁婼了。

    宁婼成了太子妃之后,她每次见着宁婼就要行礼,宁妙厌极了这些。

    就像今日这样,宁婼一席锦绣华衣,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平日里她小心伺候的婆婆宜阳郡主也只能坐在她的身边,满脸带笑地陪宁婼说话。

    而她却要在宁婼面前低头弯膝行礼。

    宁妙不肯屈膝,只是低着头给宁婼勉强问好:“妾身见过太子妃。”

    宜阳郡主见到宁妙这么不懂规矩,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许多。

    反倒是宁婼瞧着根本就不在意似的,笑着对宁妙说:“五姐姐,我这里来不过只是想看看你,你如今有孕在身,就不必行礼了。”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