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子桑墨打量他。
“猜呗，事出反常必有妖，子桑将军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一散职王爷，没兵没权的，当个米虫也就算了。”
褚玉郢这番话不是骗人的。
他母家强大，但母妃却过世得早，而且为人贤惠纯良，所以连着他也特别得褚天郧的宠爱，不给他加官进爵是因为褚玉郢不乐意。
按褚玉郢的话说，不干活就能有吃有喝，干嘛非要谋个官职？
以是，褚玉郢在国都也有个雅称“闲王”。
闲人的闲。
不过褚玉郢喜欢闲，没事就带着几队人马跑长途，什么帮助押送官银啊，押送粮草啊，护送和亲队伍什么……
这类的散差事，他都愿意干，喜欢远离国都这种纷扰的地方。
而且，此人十分有钱，国都里不仅开有妓院，还有酒馆，赌场之类的娱乐场所。
“王爷果然雅致。”子桑墨笑了。
不知为何，跟褚玉郢待在一起久了，好像浑身没什么压力。
护送和亲队伍的时候，他跟褚玉郢也算打过交道，为人虽然懒散，但很聪明，有又责任心。
只能说，不揽瓷器活，对自己有正确认知。
“子桑将军要么带着小衙内去我哪儿喝茶？我最近新在城门附近开了家茶楼。”
褚玉郢私下里跟官员们说话也不称“本王”，似乎很随和。
子桑墨刚想拒绝，谁料褚玉郢忽然走近，低声道。
“将军，我不知道你跟褚玉景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既然他动了我盘子里的东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看来褚玉景做事着急，树敌不少。
子桑墨笑着答应了，光天化日，而且茶楼离药膳馆也近，还怕有去无回不成？
子桑灏是愿意的，他早听说新开的茶楼有免费的糖水可以喝。
到了茶楼，找了雅间，褚玉郢叫伙计把名贵的茶通通上了一遍。
子桑墨笑他，“让王爷破费了。”
“破费什么？这都是父皇不要了的，我捡他剩下的。”褚玉郢给子桑墨倒茶，“但是不算敷衍你啊，可都是好东西。”
皇帝就是皇帝，剩下的也名贵无比。
子桑灏看着桌子上一碗糖水，眼睛发亮。
可是现在是在跟别的叔叔一起吃饭，要注意礼貌。
其实子桑灏很少接触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王爷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害，我跟褚玉景相处，和跟你们相处不是一个方法，我在他面前就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因为我不想跟他打交道。”
褚玉郢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眼底下貌美的姑娘，啧啧有味，“我还经常讽刺挖苦他，都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喜欢他，没办法。”
这倒是让子桑墨大为好奇，“这是为何？”
“他这人十分恶心，连着他身边那个叫温也的也恶心，有次我押送官银，路过他巴南，被劫了，不过恐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跟我结的怨。”
虽然褚玉郢有钱，把官银都补上了，但是这件事给褚玉郢印象很深。
“我知道他委屈，那么偏远的地方，可他就算委屈，也不应该劫朝廷的东西。”
褚玉郢虽然不靠谱，但是这个拎的清。
“两国和亲，有了商机，我把国都的特产批量送到边疆去交易，没想到，被契索国人抢了。”
一听到“抢了”两个字，连子桑灏都说岂有此理。
子桑墨看了他一眼，“小孩子懂什么？多吃糖，少说话。”
子桑灏便低头去喝他的糖水。
“八王爷远在国都，怎么能跟边疆扯上关系？”子桑墨定定看着褚玉郢。
“我本身也不信，可惜啊，这个东西……”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枚腰牌。
巴南，八王爷府。
和子桑墨在巴南刺客那里捡到的，一模一样。
子桑墨双眸漆黑，端详了好一阵子，才开口。
“恐怕他本意不是要扰你的事。”
而是，有更大的阴谋。
褚玉景现在已经不算在暗处，没有多少优势，按理说，就算办事，也不会故意挑这些贵人的刺。
只能说，打扰四王爷卖货，是无心之举。
正是这样，打草惊蛇，子桑墨忽然觉得庆幸，幸好提前发现，不然这件事若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后果不堪设想。
“娘亲！”
小崽子忽然趴在窗户上打招呼。
子桑墨和褚玉郢本来就是坐在二楼靠窗的包间，这家茶楼又是去药膳馆的必经之路。
遇到唐溪也不足为奇。
唐溪听到声音，往上看了看。
褚玉郢拿了空茶杯又倒了一杯茶，“看来要加个人喽……”
子桑灏到楼梯口把唐溪接上来，唐溪一连问号，她不太明白子桑墨为什么跟褚玉郢混在一起。
“好消息，我要跟你家将军联手——”
“四王爷，我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褚玉郢正要给唐溪说，却被子桑墨半道截住，“阿溪，我们去药膳馆。”
眼看着人好好地忽然要走，褚玉郢急了，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将军。”
子桑墨停住脚步，也不回头看，冷冷地道，“恕我直言，我不愿跟各位皇亲贵胄有什么交情，更何况……”
“王爷很会撒谎。”
唐溪不知发生了什么，怕待会儿出事，带着子桑灏先走了。
“那是因为这个谎，真假掺半。”
褚玉郢不卑不亢。
“比起褚玉景，本王最起码没有出手伤害将军的妻子和孩子，并且，本王最看不起欺人家室的伪君子。”
后半句说的是谁，很明显。
“那块巴南八王爷府的玉牌是假的，虽然很真，但太新。王爷到底有没有把握确定，边疆闹事的是褚玉景？”
子桑墨回头看着他。
褚玉郢啧啧称奇，居然是玉牌有问题，他以为自己高超的演技出了错。
他确实有货物在边疆被抢，通过线人，也已经确定跟巴南有关，只是没有实际证据给子桑墨。
这才……
“有把握，不然来找将军干什么？将军若愿意相信本王——”
“王爷都说了，没有出手伤害过我的家人。”
子桑墨走上前拿起那块玉牌，“本将军就当它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