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溪实在想帮他，被子桑灏回头看了一眼。
“娘亲，你去收药材吧。”
隔壁几户农家已经把药材拿出来给伙计们看了。
子桑墨把唐溪拉走，唐溪知道子桑灏有分寸，也没有多管。
国都的土地偏酸性，唐溪看了看四周，有些耕地荒废着，没有人耕种。
“大娘，你们为什么不种粮食呢？”
唐溪真是好奇，而且已经不止好奇过一次了。
以前跟子桑墨在乡下，那里也有荒地没人管，人们似乎更愿意采药，喂牲口。
卖药材的大娘叹了一口气，“以前也是种的，但是种子质量不行，这土地，又收成不高，这里离国都进，药材容易卖。”
所以很多农户才以上山采药为生，城里的医馆药材铺，会隔一段时间来收，虽然价钱不高，但总比种地强。
“但是冬天怎么办？”
唐溪皱眉，采药相当于是季节性的活动，冬天是没办法的。
大娘沉默了。
“冬天么，不怕您笑话，有女儿的，到了婚龄，送到地主家换粮……”
大娘说着忽然眼眶红了，不想在他们一众人面前哭，背过去抹眼泪。
子桑墨脸色沉下来。
唐溪就是被卖给他的。
现在想想，这真是很恶劣的行径。
“有什么好笑话？大娘，我也是被家里卖给猎户换钱换粮的。”
唐溪发觉出子桑墨的不对劲，看似陈述，实则在逗子桑墨，“是不是啊，夫君。”
子桑墨默认，大娘有点不敢相信，她看唐溪穿的绸缎，再看子桑墨潇洒倜傥，一点也不相信。
“要是换闺女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婿，那也算是好事。”大娘咧开嘴笑了。
“大娘，这就是您的不对，幸福是要靠我们劳动得来的，嫁的夫婿再好又如何？要是一开始不被卖，说一定大家有更好的生活呢。”
唐溪看着荒废的土地，陷入沉思。
“不说这个了，这是山里挖来的老黄芪，长得正好呢，您看看？”
唐溪的目光又被吸引了去。
黄芪是好东西，补气止汗，京城许多大官和官家的夫人都有气虚的毛病，可以说是很针对京城这种大城市了。
“大娘，你们种过黄芪吗？”
唐溪问。
“这是草药，这哪儿能种活呀，都是老天爷跟山神保佑的东西，咱们哪有这个本地。”
大娘乐呵呵的笑了，语气里有些无奈。
确实，粮食种植发展很好的这个时代，商品种植还十分欠缺。
“大娘，是这样，我在你这里包几亩荒地，我先种，每年给您租金，我要是种成了，我们就一起种？”
土地荒着实在可惜。
大娘似乎觉得不错，但没有完全答应。
“我们可不跟你一起种，我们家不种地是因为年前，家里的壮丁山上打猎叫狼逮走了。”
打猎确实很危险，就算是子桑墨，也小伤不断。
可种植药材不同于粮食，没有那么需要劳动力。
唐溪笑道，“你们到时候拿着我的租金雇人呀，都是地主欺压你们，你们也叫他们眼红眼红嘛。”
刚好子桑灏走过来，神情轻松了不少。
“灏儿，你欺负人家了？”
唐溪问。
子桑墨远远看着那个小男孩，身子十分单薄，能做出那种事，恐怕是受人指使。
“才没有。”子桑灏道。
“他说当时着急用钱给哥哥看病，他到路上卖药，结果遇到一个人，把一条蛇放进他袋子里，又让他卖给等会儿来的姑娘。”
唐溪就是那个不幸的姑娘了。
“那人给了他几吊钱，他就同意了，他甚至不知道有毒。”
子桑灏有些愤愤。
他这样从小在子桑墨庇佑下长大的孩子，几乎没有缺过吃穿，当然想象不到。
唐溪却懂，她在穿越之前，有次学校组织去山区丰富药材种子库，那里的孩子也是，经常吃不饱饭。
她把随身的小零食分过去，于事无补，给了一个，又有一群孩子来要。
“那他哥哥最后救活了吗？”
唐溪顺着子桑墨的目光，也去看小男孩。
“没有，太晚了……”
子桑灏听着唐溪的语气，多少参透这其中的不容易。
“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家人，是哥哥跟他相依为命。”
子桑灏刚刚听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可他现在被唐溪影响到了。
在唐溪来之前，他跟爹爹相依为命，要是那时候爹爹出事，剩他一个人……
立刻代入感就强了，简直感同身受。
“娘亲，他家里连米都没有，我们收他药材的时候多给点银钱吧……”
子桑灏拽着唐溪的衣角。
“灏儿。”子桑墨叫了他一句。
“爹爹。”
“你觉得多给点钱，他能生活很久吗？”
子桑墨神色有些凝重。
“这……我没想过，应该不能，总会花完的……”子桑灏看看子桑墨，又皱眉。
“哦，爹爹！反正他孤身一人，不如我们带他回药膳馆，正好李叔叔说药膳馆缺人，他可以帮忙干点活。”
子桑灏拽着唐溪的袖子。
唐溪是没什么意见。
“阿墨？”
她看向子桑墨，毕竟这位才是拿主意的。
“有个问题，夫人想怎么协调他和伙计们的关系？”子桑墨漫不经心说出一句话。
伙计们已经知道他就是害过唐溪的人了。
虽然表面上可能不说，但私底下，一定对他有所排挤，指指点点。
唐溪现在也不知道，“大家不是那么死板的人，你先带他去马车上。”
子桑墨了然，上前去找小男孩。
而这是，刚才的大娘忽然热情招呼唐溪和子桑灏进屋。
屋里有几个采药人，看向唐溪的目光都有所质疑。
刘大爷更是抽了一口旱烟，“城里来的小娘子，锦衣玉食，怎么会种药？不靠谱。”
有人也跟着刘大爷点头。
刘大爷是方才大娘的丈夫，老两口自从没了儿子，日子越过越没盼头。
“所以说我先试种，反正你们的土地又不用，还可以收租金，你们没有损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