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东晨的性子比较内敛，让她先开口估计还有得等，于是顾妘主动问道：“东晨，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注意到顾妘眼睛里的关心，东晨心里一暖，只是依旧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东晨的生活圈子非常小，而她因为内向不爱说话，平时联系的朋友也不多。
之前东篱住在封家的时候还好，她叽叽喳喳的总是停不下来，总是会带着东晨说几句话。
所以看到阮谨言在追求东晨，从封御珩到一条龙都没有人反对。
主要是当阮谨言真心对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对那个人好的没话说。
就像当初的阮夫人，当时她因为丧子情绪那么不稳定，阮谨言都能将人照顾得恢复正常。
顾妘思考了片刻，觉得能让东晨烦恼的，大概就是阮谨言的追求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反感，还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阮谨言打扰到你了吗？要不我让龙一揍他一顿？”
猜不到东晨的心思，顾妘只好先出言试探。
听到顾妘说要让人去教训阮谨言，东晨神情焦急，忙不迭出言否认，“不要！”
话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凌厉，东晨自责得眼睛都红了，夫人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凶夫人？
只是她明明是自责，但顾妘却以为她已经喜欢上了阮谨言，所以才会在听到自己要叫人去教训他时这么着急。
“别急别急。”顾妘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阮谨言现在是龙三的弟弟，连叔叔都允许他自由出入封家和一条龙们混在一起。他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我们不会随便揍他的。”
东晨没想到顾妘不但没有怪她冒犯，还出言安慰她，顿时更愧疚了，“夫人对不起，我不应该凶你。”
“啊，你凶我了吗？”东晨的道歉让顾妘有些懵。
东晨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刚才音量都比平时高了几度，那还不叫凶吗？
顾妘聪明记忆力好，稍微一回想，就知道东晨为什么会那样说了。
她先是哭笑不得，然后忽然又沉默了下来。
因为顾妘想起东晨刚来的时候，她虽然有些面瘫，但和人交流还是很正常的。
可细想这几个月，东晨的面瘫是好了，但话却越来越少了，和人主动交流更是少之又少。
顾妘抬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很轻易就从东晨眼里看到她的紧张。
这副容易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的样子，很像她见到过的患有社交障碍的人。
顾妘心中一个咯噔，收回落在东晨脸上的视线，认真回想了下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而且她有封御珩、有云家人、还要上学，这让她分不出多少注意力给东晨。
因此脑海里画面最多的，就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生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其他时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差不多。
一条龙里面就两个女生，东篱谈恋爱之后，闲暇时间基本都和龙三在一起。
后来东晨和东篱不再一起保护自己，而是分开行动。
想到这些，顾妘一阵懊恼。
东晨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被父亲算计，被继母继妹欺负，本身就没什么安全感。
后来才和那些所谓的家人断绝关系，还没在封家找到足够的安全感，就被忽视，被丢给陌生人。
平时虽然跟一条龙们关系不错，但除了任务也聊不到一起，这也就东晨会难怪会患上社交障碍了。
想明白之后，顾妘决定最近都将人带在身边。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这次顾妘耐心了许多，问完后一直温柔地看着东晨，用眼神鼓励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阮谨言……”东晨感觉嘴角的肌肉有些不受控制地抽动，但看到顾妘还在耐心地等待，她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唇瓣，继续道：“他说他喜欢我。”
果然是因为阮谨言的追求！
顾妘忍不住为阮谨言感叹一句，不容易呀！
他追东晨也追了两三个月了，而且意图完全没有掩藏，结果东晨直到现在才发现。
“你是怎么想的啊？你讨厌他吗？”顾妘循循善诱。
最难的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只要回答问题就好，东晨没犹豫太久，“不讨厌。”
见她自动跳过那个更难的问题，顾妘不由觉得好笑，看来问题还得一个一个问。
“你觉得阮谨言人怎么样？”
东晨应该在发现了阮谨言的追求后，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回答的很快。
“聪明、孝顺、温柔、懂的东西很多、不管做什么都很努力，长得很好看……”
顾妘忍不住失笑，全都是正面的评价，看来东晨对阮谨言就算还没喜欢上，好感度也不低。
“那你觉得你自己呢？”
这个问题东晨沉默得有点久，好半晌才开口道：“我不好。”
不是很让人意外的答案，顾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追问，“听东篱说你是新兵的时候就连续两年拿了优秀士兵，之后能通过选拔进入特种部队，更代表了你比大多数人要优秀一些，所以你觉得你哪里不好？”
顾妘的肯定让东晨眼里有了丝光彩，只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我是一个合格的兵，但我当不好一个女生。”
“啊？”顾妘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东晨这话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当不好一个女生，是什么意思？”生来就是女生，还要当不当的吗？
“要像你和东篱那样，外向、漂亮，活泼可爱的女生才值得人爱。我不行，不会说话，又笨。”
这话漏洞太多了，顾妘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好，只得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爸爸，还有我之前的未婚夫，都喜欢我继妹苏沫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我没她聪明没她活泼吗？”
东晨直直地看着顾妘，表情认真，显然她是真的那样以为的。
顾妘这下确定了，果然是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伤害，让她极度的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