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绕至阴山背后为一片沼泽,四下迷雾重重,已然人迹罕至,更另人望之生怯。
“人怪所居之处也怪,怎会有人常居于此?”
平陵宇自言自语,但转念想想自己,当初也是一样,成然带其隐居万平山下,几乎与世隔绝,即便如此,万平山至少距大路不远,此处根本无路。
穿过迷雾沼泽,便是一片丛林,林间果然有三间茅屋,门前为矮篱小院,院内一片空地,生活仅能自给自足。
悠悠遗世寒,万籁空谷暖,青山迷雾下,尘嚣久已远。
林深宛如隔世,迈步进入小院,院内十分清静,既无动静也无人影。
“成焱……成焱……”
轻呼几声无人应答,茅屋门前挂着三张木雕面具,张张惟妙惟肖,细到发丝毛孔都与真的无异,三张面具三张面孔,看上去另人惊悚。
茅屋正中四脚高台,台上摆放牌位,有位无名,一柱清香尚未燃尽。
“这成焱果然奇怪,既有牌位,为何无名?”
无意转身,惊得显些跃起,身后不知何时站立一人,距自己不足两步,双目痴呆无神,面色黝黑皱纹深陷,一动不动犹如木雕。
长出一口气,平心静气,缓慢开口:“前辈可是成焱?”
他并不出声,眼皮微动,双目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平陵宇,指指高台灵位,摇摇头、摆摆手,之后转身离开茅屋。
平陵宇根本不知何意,随其来至院内。
“前辈刚刚……在下不懂!”
其双目微闭,以喉咙之内发出三个字,声音极小:“不能动……”
“噢!在下明白,前辈能否为在下做张面具?”
他既不回答也无表情,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双目紧盯平陵宇,连眼睛都不眨。
这种眼神为何似曾相识?只是好像来自很久之前,还有……他的气质,隐隐感觉熟悉,面容虽然苍老,但……与管家成然略带几分相似,好似灵魂之中,有几分成然影子……不可能,平陵宇轻轻摇头。
“好……但有个条件!”
声音依然极小,却瞬间将平陵宇由深思中拉到现实。
“前辈请讲!”
“我要你身上这件长衫!”
平陵宇闻之一怔:“要我身上长衫?”
他微微点头,并未出声。
拉起衣服仔细观看,并未觉得特殊,正值盛夏身上仅此一件,如果脱去就要上身赤膊。
举目望望成焱,其双目如初,目光坚定。
略微思索,既然诚心前来一件长衫而已,双臂轻挥,身体微动,瞬间脱去长衫,然成焱双目突然圆睁,紧紧盯住其背后,那片形如柳叶的红记。
身体轻转,忽见成焱瞪大的双眼,又是一阵心惊:“前辈你……”
闻其言,成焱干脆闭上双目,缓慢开口,这一次要比之前稍稍婉转:“于世间行走,是该学会保护自己,我手中有九张假面,希望你能喜欢!”
起身走向茅屋,见其佝偻矮小的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平陵宇望之一脸茫然。
许久之后,九张假面摆在面前,三铜、三铁、三木,无论哪一种,都比门前三张木雕面具更加精细。样貌分别为阎王、无常和罗刹,做工分丝毫不差,样貌相同,仅用材不同。
伸手摸摸铁鬼面:“前辈能不能把三张都送在下?”
“当然可以!”
“前辈这是我长衫!”
平陵宇微微一怔:“前辈不是要……”
“看看既可,不要放在心上!”
性格果然古怪,平陵宇并未多想,穿长衫,戴面具,向成焱告别,离开茅屋,渐渐消失于密林之内。
成焱双目挂满泪花,立于茅屋门前,久久不愿离去,然转身之后,意是喜泣之泪。
过林穿沼,急步来至阴山脚下,思索片刻,以免不必要麻烦,取下铁面迈步上山,径直朝后殿而去。
然未及近前,却见别苑双门紧扣,门前数名阴山弟子把守。
“难道司空前辈出事?还是与承恩前辈分歧?”其口中自语已至门前。
有阴山弟子上前施礼:“见过平陵公子,师祖有令,若见公子归来,请公子前往罗刹殿,师祖有要事相告!”
“可这?”其伸手指指别苑大门。
“禀公子,详情在下不知,请公子询问师祖!”
“司空前辈与月儿可在别苑内?”
“不在!”
“不在……”平陵宇转身急行,直奔罗刹大殿,四罗刹皆在大殿之内,正在低声议事,见平陵宇前来,急忙起身。
“宇儿,近几日不知去往哪里?着实另人担心!”
“感谢前辈关心,刚闻弟子所言,司空前辈与月儿皆不在后殿,不知人在何处?”
鬼罗刹双眉紧锁:“我等正在商议此事,数日前毫无征兆突然消失,山上弟子皆未见其踪影,不知所谓何故?”
其言语轻缓,话里话外流露太多担心。
“司空前辈功法不弱,又有月儿重病在身,何人能截走两人,又让阴山毫无察觉?”
“没人能偷偷进入阴山,带走其母女二人而不被发觉,除非……她们自行离开!”
平陵宇闻之一惊,难道司空璃与鬼罗刹真有难以调和矛盾?其与月儿对鬼罗刹一直颇有微词,但毕竟于阴山数年并无变故。担心月儿安全,已然惴惴不安。
“几位前辈有要事相商,在下不便打扰!”
转身就要离开,早已心急如焚,面色表情尽显。
“宇儿稍等!夫人与月儿之事你无能为力,且魔笛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眼下情况紧急,冗事缠身,我再无时间保护你,还是留在阴山!”
“再无时间保护?”平陵宇突然转身。
“难道一直出手相助黑衣人就是前辈!”
鬼罗刹一捋长髯:“你安全十分重要……不,以你现在功法,莫说报仇,实则难保自身!代雷带其下去,安置于后山偏殿,暂时不能离开!”
平陵宇本想争辩,但见鬼罗刹十分正色,已远远超出对其关心,更像是其计划中一枚棋子,呈现命令口吻,知再多言语无济于事。
后山偏殿与司空璃小院一步相隔,内部设置更为简陋,房间不大,却很僻静。
代雷离去,门前留有四名弟子把守,名为照顾实为监视。
一人独留阴山,早已心不在焉,一心只想寻找司空母女,然偏殿周围戒备森严,很难逃离。
无聊之下,开始练法,两套内功修行之绝脉心经、幻魔心经皆有突破,尤以幻魔心经为主,其与体内魔气相合,功法大增。
断山绝壁落飞瀑,一抹夕阳浴轻雾,谷边幽幽魔音起,阵阵龙吟伴虎怒。
魔曲飞龙三叠,突破第八重,魔气与功法骤增,绝壁再不成障碍,内心也不再平静,其身本是云中龙,怎愿被禁浅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