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静,笛音且哀,一股莫名悲伤涌上心头,其手轻抖,长笛微颤。
笛音绝,忽然起身,为何心神不定?心系迷沼,难到伯伯有事?不要……伯伯不能再出事!
望望夜空,天近亥时,与凌云两仙相约尚有一个时辰,原地踱步,踌躇满志,不知该如何抉择。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直向东北而去,终未能摆脱对迷沼担心。
薄纱罩月,孤雁夜鸣,天近子时,凌云山顶白影飘忽,沿山路而下,直至凌风镇前,四下环顾不见人影,抬头望空,刚入子时,见为时尚早,一人静立于月下,眼望丛林。
“一支长笛妙曲横生,如此爱乐,为何不闻笛音?”
其心中已然略显不安,然夜不过子,其心不死。
星转斗移,转眼子时已过,仍不见无常鬼面,知其中定有阴差阳错,以其孤傲性格,如无他事定不会爽约。
迈步正欲离去,忽见身后站立一人,与黑衣人身材相仿,无非鬼面换成黑纱。
“面前何人?来此何事?为何挡我去路?”
“地狱怨魂来此讨债?”
“你我之间何债之有?”
“当然是血债!”
“老夫一世修法,不愿出山,想不到山外却血债累累?你我到底有何冤仇?”
“哈哈……请问你来此何故?”
“赴约!”
“难道也有人与你相约?”
“不,准确讲是代人赴约!”
“不错,我也为代人赴约!”
“你……你与黑衣是何关系?”
“废话少说,动手吧?”
“朋友如此动手恐难解心中疑惑!我等因何动手?”
“我已讲过,我为地狱恶鬼,来送你投胎!”
苗超莫名其妙,蒙面人却早已不耐烦,双臂轻摇向其袭来,其单掌轻推,插招换式战在一起。
交手不到十合,苗超大吃一惊,蒙面人所用掌法,出自西域,功法根基极高。
其年幼时,曾随师同行,偶遇达罗古魔弟子,其与师傅切磋之时,便是此套掌法。
那时尚且年幼,其师与古魔弟子切磋数合,回山之后研习数年,终未能参透其中之奥!只知其掌法名为混元魔昆掌。
既知其掌法为域外之功,拆过几合突然收手。
“慢!君既来自域外,本与老夫无任何瓜葛,为何动手?若要切磋功法,尽可到山中一叙!”
“重申一遍,我代人赴约?”
“你所代何人?”
“地狱无常!”
话音未落再次出手,一套混元魔昆掌神出鬼没,体带乌影,掌带魔吟。
苗超自不敢怠慢,用出凌云看家之法,当初师傅为破混元魔昆掌,潜心研武数年,才领悟凌云凤凰指,掌带光影,指带惊雷,勉强与蒙面人打成平手。
双方交手正于胶着之际,凌风镇前忽现一身影,看似不慌不忙,其速度之快,如轻风过顶,轻轻迈步如下云端。
此人秃顶无发,一对长眉及目,脸长高颧骨,耳大口阔,一身灰布僧袍,周身已无凡人气,真是一朵青云天外仙。
“纳迦还不住手?”
“是,师傅!”
蒙面人见来人至此,急收手面前施礼!
“早知如此,应将你留于西域!”
“弟子谨遵师命,敬请师傅吩咐!”
“速速返回凌风镇,明日尽早启程。”
“是,师傅!”
蒙面人刚刚气焰全无,于其面前毕恭毕敬;僧人无视苗超,视其完全不存在,与蒙面人言罢,转身欲去。
“前辈等等,在下尚有诸事请教!”
闻之如同未闻,步履轻盈稳而不慢,头且不回,只两耳微扇。
然其四肢未动,双目微抬,呼吸略沉,小腹稍隆,周身顿起一道真气屏障,将苗超挡于三步之外,步频丝毫未乱,与其擦肩而过,沉稳之势如坐云端,望之高不可攀。
如此而去,纵然其天大肚量,也难免内心起伏,静吸一口气,又将开口,却传来僧人轻云。
“施主留步,心中疑惑需扪心自问,长天饮恨,鲜血沾尘,又怎能以小善度大恶?望施主冥思,天下大祸又岂止仅在人间?有形无形心魔难平!”
话音才落,人已入镇,早已行出数十步之外,而其言语尚在天宇回荡。
不解其言中之意,更不知蒙面人深夜至此所谓何故,只能默默回山静待一切。
“不能出事……切莫出事……”
一面急行,一面自语,其疾步如风,终来至溪河镇,虽天色已晚,但不敢于镇中停留,穿镇而过,直奔阴山迷沼。
心急途经浅沼迷雾,越接近茅屋小院,内心越发紧张,身体微颤,惶惶中一脚踩空,险些坠入泥沼之下。
完全失去定力,气贯全身而不知所用,一身功法,险些被薄雾所迷。
跌跌撞撞进入密林,一股炭灰之气入鼻,另其极其惶恐,丹田提气人已腾空,身如离弦箭,心如潭底冰。
三间茅屋大火已熄,唯余烟袅袅。
“伯伯……伯伯……”
飞身落入大火余烬之内,顾不得炙热灼烧,双手急力刨开余灰,殷红余火将其遍体灼伤。
终刨出成然残骸,早已面目全非,忽一声惊雷,暴雨如注,暴雨之下也难另其清醒,眼底泛红,魔气于体内乱窜难于控制,一声怒吼,其声大过惊雷。
拖起成然尸体,直往密林之内,亲手将其葬于青松之下。
“伯伯,宇儿林间陪你三月,三月之后,誓将手刃仇人!”
浅沼迷雾山林外,悠悠笛音凄且哀,日月轮回时如水,一腔抑郁恨难裁,孤人独冢伴残月,晓风暮雨浴天籁。
终日苦守孤坟,唯一支长笛相伴,幽幽笛乐另孤独更加孤独,不知不觉魔曲梦魂八音突破十二重,习得第九曲肃空魔影。
林掩轻纱,雾罩浅沼,密林之外忽见几人,如山间幽魂缓缓靠近平陵宇。其笛音不绝,视若无睹。
“何人在此?是人是鬼?”
其声微颤,只闻其声,皆知内心胆寒。
“地狱罗刹!”
一张罗刹鬼面,另几人略显安心。
“原来也是阴弟子,不知一人在此何做?”
“你等又来此何故?”
“数日前,随家师一同来此追剿平陵余孽,见三间茅屋,曾有两人居住,出手之时,却只见平陵余孽一人,为绝后患,差我等前来查看!”
闻此言,笛音忽止,鬼面之后双眸充斥怒火,面前四人皆为阴山弟子,难道伯伯为阴山所杀?
强忍心中之怒:“汝师为谁?”
问起其师,阴山弟子突显自豪:“家师暗罗刹常月!”
果然阴山所为,阴山五罗刹对自己有恩,其心绪难平,决定先找其因,再为伯伯报仇,然眼前几人也为帮凶之一,不杀难解心头之恨。
笛音起,阴风忽至,卷起数枚草茎,未及反应几人已然倒地。
“你等且为伯伯首祭,伤害伯伯之人,谁也莫想逃脱!”
将几名阴山弟子,于成然坟冢近前合葬。
转眼三月已过,祭奠成然,离开幽冥沼,途经溪河镇,那熟悉的杂货店,依然有人打理。
“伯伯遇害难道有人出卖?”
犹疑之下,决定探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