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始终认为应当拥有这些,肥沃的土地,辽阔的国土,取之不尽的资源,而不是受困于封闭的小岛,日复一日的望着碧蓝的海岸线迷茫,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会期望霸占这些土地,将一切据为己有,然后将自私愚蠢的原住民杀掉或奴役,让本族的血统在异国延续传承。

    这样的想象让他们血脉喷张,深陷进其中无法自拔。

    没有一个雄性生物是不具有野心的,如果无欲无求可能野心埋藏的太深难以挖掘。

    至少,赫,是这样的。

    坐在极偏僻小镇上的酒馆中,他旁边的人不时说着些烦人的话,用的不是日落帝国语言,叽里呱啦的,晦涩难懂,大体意思就是陈卓死了,我早知道他不行的,现在计划又中断了,我们该另寻一些别的方法,那个什么殿下真是该死,我们许多人都折损到了他手中。

    赫默默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透过酒馆房间的窗看向外面通红通红好像火烧一样的晚霞,他的思绪渐渐飘得越来越远。

    他的真名叫佐格庆岛,一个近乎没有人记得的名字,或许家乡破败屋子旁的邻居会在某天别人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说上一句,“哦,佐格家的孩子啊,我认得,早就消失不见了。”

    小时候佐格庆岛是一个瘦弱无比的孩子,捏一捏手臂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凸出的骨骼关节,似乎除去一层皮下面再无任何血肉。

    他的面色也永远那么苍白,看不出血色来。

    佐格庆岛的父亲是渔人,家中赖以生存的所有都来源于一张网,父亲傍晚出门,一夜不回来,等到晨光升起的时候会拿着一些鱼回来,或者只是一张网,这便是他们一整天的食物,只有鱼,再加上树林里摘的野菜,混在一起做成有一股怪味的菜肴。

    如果没有鱼,那么就要饿肚子。

    小岛上贫困的让人难以忍受,似乎所有的孩子时时刻刻都是饥肠辘辘,稍大一些就得跟着家人出海捕鱼。

    佐格庆岛有一个朋友,她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常穿一身点缀着野花的布裙,散落的头发总带着树叶的新鲜味。

    她的名字叫飞鸟赫,住在小岛侧面的小部落里。

    两人初次相识是在海滩上,那时他正饿极了不管不顾的抓住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螃蟹往嘴里塞,沙子塞了半嘴。

    赫走了过来,用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说:“你为什么吃这样的小螃蟹,很好吃吗?我也想尝尝,可是我抓不住,你帮我抓一只,我用糕点跟你换。”

    庆岛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她,他从未见过布裙,自己身上穿的不过是两块破布加草片做成的裙子,也从未见过她小手上那精致的,如同白玉一样的,四四方方的糕点。

    交换完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把糕点吞下肚,令灵魂都升腾的美妙味道在舌苔上散落,庆岛边嚼边哭,满眼含泪。

    后来他才知道,小螃蟹并不能换糕点,那是赫在可怜他。

    之后两人常常在海滩上聚首,她每次都能拿来许多稀奇古怪的糕点,给这个饿的快要发疯的小男孩吃。

    赫的家里很富裕,至少在小岛上算是,她的父亲效忠于“王”,中等忍者,所以她有那么多糕点,而且从来不会饿肚子。

    有天傍晚,晚霞与海岸下融为一体,赫问他:“喂,你有没有梦想?”

    “梦想?有,我想成为一名忍者,像你父亲一样,而不是做渔民。”

    “你的梦想真简单。”

    “那你呢?”

    他转过头来疑惑的问。

    赫忽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傻子,遥遥指向海与天交汇在一起的地方,“你看到那里没有,驾着船出海,走过很远很远很远,绕过礁石还有四个荒岛,到达一片狭隘的海口,穿过去,当看到糕点一样的土地,那里就是我的梦想。”

    “糕点一样的陆地?”

    “对!”她的眼神中露出炙热的光亮,兴奋的又蹦又跳,“你看见我的裙子了没,这里所有的女孩都没有,是“王”赏赐给父亲的,那时他从陆地上带回来的东西,父亲讲那里是一个伟大的帝国,从西部走到东部需要走上一千多个日夜,比我们的小岛大上几百几千倍,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无数漂亮的衣服,日落帝国!就叫这个名字,这就是我梦想要去的地方。”

    “日落帝国......”庆岛呆呆的咀嚼着这四个字。

    他营养匮乏的大脑想象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他以为世界就是无数个小岛组成的。

    “我要去,我一定会去的,等我再长大些。”她满怀希翼的这样说。

    ..

    ..

    ..

    后来飞鸟赫她真的坐上了一条大船,跟随她的父亲远征!去日落帝国!去寻找那一片梦想中的土地!

    庆岛看着巨大的船,和站在甲板上朝他挥手的女孩,心中充满了迷茫与不舍。

    赫坐在船上兴奋地大喊大叫,脸上洋溢着和诉说梦想时一样的笑容。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很多好玩的东西!”

    这一声呼喊过后,大船消失在了海上,他就站在沙滩上看着,知道海风变为冰冷,夜色降临,把他冻得嘴唇青白。

    庆岛那时还不知道,这是赫说的最后一句话。

    ..

    ..

    ..

    五年之后,他成为了忍者,极为优秀!甚至有幸面见了传说中的“王”,那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威严中年人。

    赫也回来了,他的父亲抱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布裙,还有一缕头发。

    那时庆岛才知道日落帝国对于外族人是偏见十足的,赫不仅没能在那里活的很好,反而被一个管辖小镇的护卫夺走,欺凌囚禁了五年,最后郁郁而死。

    没有任何人会帮岛国来的外人,也不会去管那个护卫对岛国少女做了什么事情,在他们眼里外族人和奴隶毫无区别。

    赫的父亲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五年,才拿回了女儿的裙子和头发。

    他从她父亲的手里接过盒子的时候,才刚刚十四岁。

    庆岛望着蔚蓝的海岸线,喃喃对着死在梦想中的灵魂说:“从此,我叫赫,我就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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