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领袖兰宫 >八卷24、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皇上这么一说,那拉氏反倒有些呆住。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淡淡垂眸,“朕还能是什么意思?朕是说,皇后猜对了。”

    连那拉氏自己都觉脊梁沟忽地一凉,掌心摁着膳桌面儿就站起来了。

    “难道说……当真是舍卫城里的神佛做法,将那念珠给化走的?”

    皇太后一皱眉,忙伸手扥了皇帝衣袖一记,“皇帝!不可唐突神佛!”

    皇帝起身向皇太后施礼,“额娘放心,儿子绝不敢。儿子只是想问清这案子,就是不想让那贼人假借了神佛之名,那才更是唐突了神佛去。”

    皇太后的好奇心都给挑起来了,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没搭理那拉氏,只是含笑面向皇太后,娓娓而谈:“先前内务府大臣盘点舍卫城买卖街各店铺的物件儿,虽发现短少了,却一时尚且不知何人窃取。他们整整查了一个月,将所有到过那些铺子的人,从各处总管太监,倒店铺柜上的太监,统统都查问了个遍。”

    “却也是那人打定了要窃取的主意,知道是大罪,这便准备的倒也周全,故此内务府大臣竟然没能从中揪出这个人来。眼见已经查了整月,内务府大臣们正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说舍卫城里一个扮作小贩的太监——疯了。”

    皇太后忙问,“怎个疯法儿?”

    皇帝幽幽道,“那人叫赵连璧。素日也是谨慎之人,却在那几天忽然叫嚷着,说他自己是舍卫城的神佛下世,看中了买卖街里的念珠,这便拿过去用了。赵连璧还大言不惭地当众教训内务府大臣,说他们查都不该查,这本是对神佛的供养……”

    皇太后也是一惊,“当真是下神了?”

    满人在关外接受佛法之前,本是笃信萨满。萨满教里有“大仙儿”可下神,经过“跳神”,可令天神附身在她身上,令她的口可传达天神之意。

    皇帝却是一笑,“皇额娘倒肯信他!”

    皇太后便是扬眉,“假的?”

    皇帝点头,“德保和吉庆他们几个素来都是谨慎洞察之人,这便不动声色,趁着赵连璧疏忽之时,派人去查了他所住的塌房去——果然在炕洞子里,将念珠给找见了!”

    皇太后也是一拍桌子,“赵连璧自己行窃便罢,竟然还胆敢假托神佛的名义?!当真该死!”

    皇帝唇角轻勾,“这还没完,他一见自己行迹败露,非但不肯清醒回来认罪伏法,反倒又弄起花样来,在内务府大臣面前用童音说话,说他是个十二岁上被淹死的男童,都是这男童制住了赵连璧的手脚和言语,也是这男童叫他说出那番假冒神佛的话,做出那等行窃之事来的。”

    皇太后也是恼了,“当真一派胡言!”

    皇帝这才不慌不忙抬眸望了那拉氏一眼,“内务府大臣,会同宫殿监、慎刑司一起,再审赵连璧。终于从赵连璧嘴里掏出了实话来……”

    “赵连璧是江西人,他这一番瞎话,实则在江南地界倒是颇有个典故的。”

    那拉氏在听见皇上讲述什么十二岁淹死的男童,男童阴魂又可操控赵连璧言行时,心下已然打鼓成了一片。这会子忽然又听皇上这样说,她脚下一个虚弱,忙向后按住了椅子背儿去。

    小心撑住,不敢、可是却又无法不死死盯着皇帝,等着下文。

    皇帝眸光幽幽,“如愿”向那拉氏瞟了过来,“在江南各地,这种法子名为‘叫魂’。”

    .

    那拉氏已是说不出话来,却要强撑着笑起来,“叫魂?哎哟,那便也不是江南才有,这山南海北的哪儿还没有呢?”

    皇帝淡淡扬眉,“两回事。”

    北方的叫魂,一般为儿童受到惊吓而终日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惶惶不可终日。这便会认为是”掉了魂儿“。家长带着孩子找到当地会叫魂的人来叫魂。会叫魂的人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以女性为主。叫魂时由叫魂的人在地上画一个十字,掉魂的人站在十字上面,掉魂的人的家长站在一旁,叫魂的人在口中先念一段词,然后一只手伸向天空作抓东西状,口中喊到“某某(孩子名儿)回来了”,然后把手伸向掉魂者,由掉魂的人的家长在一旁应道“上身了”。如此反复七遍,次日,掉魂者即可痊愈。

    那拉氏便故意做了姿态,抬手向天,指尖抓挠,“孩儿啊,回来了,回来了……若不是这个,又是哪个?”

    皇帝笑了起来,“皇后对此事果然上心。不如这样,朕索性宣一个杭州本地替人做法害人的石匠来,当面儿给皇后好好儿地讲讲!”

    那拉氏一怔的工夫,皇帝已经起身叫:“福隆安!”

    外头,身为銮仪卫大使的福隆安,亲自拎了个人走进来。

    婉兮都不由得张大了眼睛。

    曾经在她记忆里还是个小孩儿的隆哥儿,如今原来已经如此英武了。

    果然是九爷的嫡长子,与九爷性子一样儿,平素看起来静气迎人,永远都是贵公子的模样儿;可当需要他们的时候儿,他们永远是最最勇武之人!

    福隆安奉诏进内,将那人往地下一掼,自己先上前请安。

    皇帝长眉轻扬,“地上所跪何人?今日当着朕和圣母皇太后的面儿,将话说明白了才好;否则,朕必定叫你死个零碎儿的!”

    福隆安上前一把拎住那人的发辫,将那人的头猛然向上一扬——

    那拉氏脚底下便一下子被自己的高底鞋给绊住了,整个人连同椅子,全都摔倒在地!

    那人正是她跟位下几个奴才一起安排好的那个石匠!

    .

    一见那拉氏这样,皇太后也是皱眉,“皇后这是怎么了?方才说什么叫魂,竟将你给吓着了?”

    那拉氏小心捉着帕子擦额头的冷汗,这便紧紧控制着自己,不叫自己更著痕迹了去。

    她这便顺着皇太后的话茬说:“媳妇,媳妇是有些被唬了一跳。许是窗外来了凉风,正好吹在媳妇的后脖颈上,这便有些盗着了。”

    皇帝却并不看向这边,依旧寒声审问那石匠。

    那石匠知道今日逃不过了,这便抖若筛糠一般,“求,求皇上宽恕草民的家人……草民罪不容诛,可是草民的家人却是无辜。草民知道死期到了,可是草民也不过是,不过是慑于权势,不敢抗命。”

    皇帝幽幽扬眸,“你若是说的明白,朕自可保你家人不受你牵连!”

    那人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便是委顿在地。

    “回皇上,草民本是个普通的石匠,什么法术都不会。可是说来也莫名其妙,两年前忽然有个姓沈的人找到我,给我两个荷包。我打开一看,里头分别附着一张写了名讳的纸条儿,还有一小绺头发、一两块衣裳上铰下来的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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