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的红灯笼无风自动,归玄头顶的两盏晃动得尤为厉害!

    周边的一切仿佛都虚化了,他被拖进了一个自成一体的领域,天空沉暗,幽火幢幢,刀山血海……

    这是他们所熟悉的地方!

    归玄浑身汗毛都炸了,哪怕他曾经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但人在光明的地方待久了,心里眼里都是光,再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仿佛再次被拖进了那样分崩离析的深渊里。

    无法自拔!

    他咬破舌尖,血水溢出,再睁眼时已经回到熟悉的院落,不远处站着的人依然还在。

    “归玄,我们共事多年,你该知道,我们应该做什么!”

    归玄负手在身后,神情未名,“你见过主子了?”

    那人侧过身,脸颊上的血色纹路像是活着的蚯蚓,在半边脸上肆意蠕动,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出了点事故,导致了我们现在才感知到他的存在!”他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归玄,“你在主子身边待了很久了吧?”

    归玄垂眸,“是主子将我从大澳带回来的!”他不信他们没查过,也没必要隐瞒!

    对方闻言颇有几分意味,“当年你就是我们几人中最受主子偏爱的一个,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你依然还是那一个!”

    归玄觉得这话何止是有点酸,同为四使,虽各司其职,只为一主,但私下来他们还是有竞争的。

    “你们三人在一起?”归玄挑重点。

    对方脸上的笑意淡去,恢复了曾经的冷漠,“自然!”

    “主子现在似乎有点不太清醒……”他说着,看向归玄的眼神带着试探。

    归玄神色不变,“主子的事情,身为下属不要揣测!但是厉刹,西部边域几个城市的暗杀,是不是跟你有关?”

    被唤作厉刹的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而归玄已经从他的脸部表情猜到了,随即神色冷然,“你知道你们杀的人是谁吗?”

    落城郊外死的是影盟头领单蓝枫,而在北域,死的人是影十三!

    归玄做梦也想不到,杀了那两人的是厉刹!

    厉刹半边脸上才消失的血色蚯蚓又蔓延而出了,显得那张脸恐怖至极。

    “我们杀的,是叛徒!”

    他说完,身影一闪,人已逼近归玄,归玄巍然不动,身上的冰寒之气化作利刃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而对方似也早有预料,一掌掐在了归玄的颈脖处,势均力敌,谁也杀不掉谁!

    “厉刹,这种游戏,不好玩!”归玄眯了眯眼,厉刹冷呵一声松开了手,手指拍在归玄的肩膀上,意有所指。

    “你别以为自己当人当久了,就忘记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你别忘了,我们,是魔!”

    魔者,杀人如麻!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不见!

    人一走,属于对方缔造的领域便突然消失,归玄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他还站在庭院的回廊上,头顶的灯笼还在随风轻晃,他咬破的舌尖血腥味更浓,负在身后的双手手心里满是冷汗。

    领域彻底散去的那一霎,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几步,捕捉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忙站稳住身体,将喉咙里的血液一口吞下,转身便看着走廊尽头大步而来的天锐。

    “你怎么了?”

    天锐身上还穿着睡衣,在看到归玄身上也是单薄睡衣连鞋子都没穿时,脸色变了,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沉着脸。

    “就算整座院子里有温泉,但也不能不穿鞋!还有,不能不穿衣服!”

    归玄靠在他胸口突然笑道,“我没穿衣服怨谁?”

    “我身上明明穿着睡衣的,怎么落在你眼里就没穿衣服了呢?”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没穿?”

    天锐:“……”

    大半夜的,心火又翻腾起来了!

    天锐觉得他心里有事,因为他一旦心里有事就不想让人看出来,所以话也会比平日里的多。

    他准备套话,但是很遗憾,后半夜两人虽然都在亲密交流,软哝细语倒是听了不少,关键的话一个字都没套出来!

    而在帝都司家,守岁后的司诺诚面前堆满了红包,一个个都很厚实,他把红包都拆开了,把钱全部给陆瑶,期间因为司承延给的红包最薄,他还专门去敲了他爹的门。

    司承延一开门,就看到不孝子身穿睡衣,手里领着个大麻袋,一只手把他给的红包给递回来。

    司承延:“!”儿子知道心疼老子了,下一秒,不孝子气势汹汹。

    “重新装,少了!”

    司承延:“!”龟儿子不孝子!

    他一年到头死工资能有多少?别看他官衔大,北域统帅,说出来多威风啊,可是工资少啊!

    哪能比得上掌控司家财权的不孝子?

    这不孝子本来就是司家最有钱的人了,居然还肖想着他兜里的那点三瓜两枣!

    司承延咬牙,“阿诚,红包就是一个形式!”

    这孩子以前可从来不跟他要红包的!

    门口一手领麻袋一手递红包的司诺诚闻言,蹙眉,在司承延觉得这货要出大招了时,他伸手抓了门把准备对方一发招他就关门,然后再也不开门了。

    结果……

    “我不再是你最宠爱的小儿子小乖乖了吗?”

    面前气势汹汹的人突然换了张脸,气势汹汹的小傲娇变得凄楚可怜,他眼梢微红,可怜巴巴地望着目瞪口呆的司承延。

    “我也不再是你最爱女人留下的唯一血脉了吗?”

    司承延:“!”

    心脏暴击!

    他握着门把的手一抖!

    “你不爱我了,你是打算另外娶个女人再给你生个儿子了吗?”

    司承延:“!”头皮发麻!

    满腔悔意和心疼充斥进他的大脑。

    于是,司承延一头折回房间赶紧把老底翻出来誓要给儿子把麻袋都塞满!

    儿子是爱妻留给他的血脉,是两人爱情的见证和结晶,他怎么会不爱他儿子呢?

    唉,过去的二十几年,他就是个渣爹啊!

    渣爹司承延搬出了自己的家底塞给了可怜巴巴的儿子,可还不等他说几句感伤的话,面前的不孝子拎着麻袋就没了影了。

    司承延的手还僵在半空,突然觉得一腔爱怜喂了狗!

    而过道那边,不孝子的哭声传来,“爷爷,我爹居然想另外娶女儿生儿子,他不要我了……”

    过道那边司老爷子一声咆哮,“司!承!延!”

    司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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