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在快速的湮灭，身体失去了控制，他的意识陷入到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
这就是死亡的世界吗？
段远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轻轻呢喃的声音，轻灵而动听，好像在哼着歌，又好像在述说着什么，但段远只是觉得累。
他太累了。
从前世的陷入战争的泥潭，又从重生之后的分秒必争，他从没有过休息。
在这一刻，段远放下了一切，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开始去审视自己的一生。
死在这里，他有后悔吗？
回想着重生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本可以利用自身的信息优势，去为自己获得一个更好的，更安全的生活，但他却冲在了最前面，最终还死在了异世界。
段远本以为自己会后悔，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却不觉得有遗憾。
马革裹尸还，自当如此。
死了便是死了，如果有再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段远没有身体，没有眼睛，但他却能够感受这无边的黑暗以及让人窒息的安静。
远方，有一点光，吸引了段远的注意。
段远心思一动，意识就朝着那点光缓缓的前进。
等到靠近，段远却是忽然间吓得一个激灵，光点的来源，居然是自己的模样。
准确点说，眼前有两个段远，一个像是水做的一样波光粼粼，而另一个，则是被黑气萦绕，带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先天灵气和冰灵体！？”段远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两点。
系统！
段远在重生的时候就带着系统，正是这个系统，让段远拥有了先天灵体的天赋，同时还开启了水灵体的改造。
当初段远还纳闷，两种不同的灵体，为什么会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存在，但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终于是明白了，他的水灵体并不是跟先天灵体共同存在的，而是以一种类似于分身的方式存在在系统之中，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去使用它。
身外化身。
段远立即间就想到这个词，但却觉得不准确。
因为身外化身，本身是需要有另一个身体的存在的，但段远却没有，他只是拥有不同模式的切换而已。
几乎在一瞬间，段远无师自通，明白了系统的切换方式，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将这种技巧灌注在他的脑海之中一样。
呼！
段远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段远身上的黑气快速地退去，被隐藏在了系统的深处。
断指的侵蚀只是影响了段远的先天灵体，却没有波及到冰灵体，段远一进行切换，逝去的生机就在快速地恢复，他很快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脚，看到夜寒和骆淑清他们伤感的表情。
“段远！？你没事！？”夜寒急切上前，快速地给段远检查身体情况。
“段远……”骆淑清欲言又止，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段远的修为是靠断指的煞气强行冲上去的，现在所有的煞气跟他的先天灵体模式一起被封锁在了系统之中，掌控身体的，便是段远的冰灵体。
可是，段远的冰灵体完成度只有13%，甚至都没有达到完全。
段远心里面有种猜想，冰灵体的完成度达到百分百的时候，他是不是就能够具有另一个独立的思维。
第二思维。
这种说法在前世段远也曾经听过，是法徒修炼到更高的级别，精神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够在意识之中诞生另一个自己，能够一心二用，甚至可以自己跟自己聊天，商量事情。
这听起来有点像精神分裂，但实际上却很不一样，因为第二思维是不具有自我意识的，不会将自己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单纯的思维能力而已。
现在的段远，就像是拥有了第二意识，即便这种意识还不是完全的。
按照系统的运转方式，似乎是需要段远将冰灵体的完成度也达到百分百之后，才会诞生第二思维，可现在段远的第一思维遭到了煞气的侵袭，身体成为了无思维能力的行尸走肉，第二思维的存在也就提前体现出来了。
现在的段远看起来虽然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却相当的虚弱，最典型的就是精神的衰弱，随时随地都处于一种极度疲劳的状态，好像要昏死过去一样。
“有点伤。”段远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并非他不信任夜寒，而是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杀手锏，也是他最大的秘密，少一个人知道，他就多一分安全。
“也好，你没事确实是万幸。”夜寒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次给野人一次重创，我们的阵法也建立起来了，算是一场大胜。”
夜寒说到大胜两个字的时候，嘴角不自然地扯了扯。
整体是胜利的，但他夜寒，却是败了。
“跑了云不归。”段远咬着嘴唇，神情凝重。
“没事，那家伙跑了就跑了，他们损失惨重，相信短时间都不敢来招惹我们，再说，我们有七品大阵。”夜寒说道：“倒是你，要好好休息。”
“不会的。”段远脸色一沉，低声道：“那家伙，地位身份都不简单，他的话，很有分量，他们不会就这么就算了，很快就会有反攻，而且……”
段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云不归的逃走，对整个局势有巨大的影响，他对现场的状况太了解了。
假如云不归死在这里，那么野人方面或许会因为忌惮这里的力量，不知道深浅，不敢轻易前来报复，但现在，云不归没有死，他的话就是最好的信息。
七品大阵，绝不是无敌的存在。
现在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震慑野人。云不归极有可能卷土重来，打算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