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们的冷战往往是莫名其妙而开始,莫名其妙而终止。几天之内赫敏和爱米丽谁也不理对方,但当马尔福拿着光轮2001站在他们面前嘲笑赫敏的血统时,她们马上就忘记了关于洛哈特的争吵。

    “泥巴种是个很难听的称呼,”他们坐在海格的小屋里,罗恩在吐鼻涕虫的间隙说道,“意思是肮脏的、劣等的血统。全是疯话。现在大部分巫师都是混血的。要是不和麻瓜通婚,我们早就绝种了。”

    爱米丽的牙被糖浆太妃糖粘住了,她困难地端起海格的大茶杯想喝一点水。布莱克家过去名列纯血二十八族,爱米丽血缘上的亲戚们都是纯血主义者。她坐在那里有些窘迫。“我家那些人……也会这么说吗?”

    “你不是他们,爱米丽。你和他们不一样。”赫敏注意到她情绪低落,“在入学前的火车上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用不着管他们,爱米丽。”哈利揽住她的肩,“你是你自己。”

    “没人在乎你的亲戚们,看看哈利——他这么棒,都有些什么样的亲戚啊。”海格大力拍了拍爱米丽,结果她扑通从凳子上滑落下去,摔到地板上。

    爱米丽坐在地上,仰脸对大家笑了笑。

    他们回到城堡门厅时,麦格教授正等在那里。爱米丽差点忘了——她和哈利、罗恩还要关禁闭呢!

    罗恩被要求帮助费尔奇擦奖品陈列室里的银器,哈利负责帮洛哈特教授给崇拜者回信,爱米丽——

    “布莱克,你去帮斯内普教授处理药品。”麦格教授说。

    多么可怕的宣判!他们三个面面相觑,都希望和别人交换自己的工作。然而不幸的是,哈利和爱米丽都是被教授点名要求的。

    晚上快八点时,爱米丽怀着一去不复返的心情走下通往斯内普办公室的旋转楼梯。她站在那屋子门口,希望自己此刻是要去帮洛哈特回信。但那不是真的。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去年她和哈利来要回《魁地奇溯源》,结果发现斯内普被三个脑袋的路威咬了。糟糕的回忆。

    她深深吸了口气,敲门进去。面前是灯光昏暗的屋子,架子上搁着五颜六色的药剂和奇奇怪怪的动植物标本。

    “晚上好,布—莱—克小姐。”黑袍的斯内普坐在阴影里,爱米丽直到他说话才发现他。他怪腔怪调的,把爱米丽的姓氏拖得很长。

    “很好,很好,咒语天才。”斯内普起身踱到她旁边,“让我们看看在魔药这门精细的艺术上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指着桌子底下一桶什么东西:“三小时内把它们处理好。”

    爱米丽费劲地把桶拖出来,看清了那里面是什么——一大桶长着角的蟾蜍。她的脸一下子白得毫无血色。

    “把它们切开——开膛破肚——取出最有价值的部分——”

    “不。”爱米丽有些惊恐。

    “嗯?布莱克?不行?”斯内普突然站到爱米丽面前,俯身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爱米丽后退了一步,“纳威有一只蟾蜍,那是他的朋友……”

    斯内普嗤笑一声:“多么善良啊,一位可爱的小姐。”他围着她绕起圈子。“完美的,借口。”

    爱米丽垂下脑袋,尽量不去看桶里的东西。这确实是一个借口。达力和他的狐朋狗友们曾经用几滩烂泥追打她,她想清理掉那些泥巴时从里面发现一只癞蛤蟆。从那之后,她就极度厌恶和恐惧这种生物,哪怕它们现在长着角,死了,躺在桶里,也是一样的。

    足足五分钟的时间里,斯内普欣赏着爱米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大概是在品味一种快感。最后他终于勉强地说:“为了避免你呕吐到我珍贵的药材里,我允许你去干些别的工作。”

    三个多小时里爱米丽不停地研磨着狮子鱼脊骨和蛇牙,切碎姜根和非洲树蛇皮。她还得忍受斯内普时不时的嘲讽,但这都比给蟾蜍开膛破肚要好得多。最后她把成品放回柜子里时差点打翻一小盒双角兽的角的粉末——因为太困了。

    “笨手笨脚,我还以为你像韦斯莱一样长了过长的四肢呢。”斯内普不客气地讥讽道。

    爱米丽假装没有听见,匆匆逃离了阴冷的地下室。

    接近午夜的霍格沃茨是寂静的,看来皮皮鬼离这里很远。爱米丽揉着酸痛的手腕一层一层往上爬。格兰芬多休息室除了太高之外哪里都好。

    这时她听到了一种细细的嘶嘶声,仿佛布料与墙壁摩擦。有人在夜游?

    第一秒钟,她想到了哈利的隐形衣,但很快就否定了。哈利这会儿应该在洛哈特的办公室里呢。

    那也许是弗雷德和乔治。好奇使她轻手轻脚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寻过去。

    那声音很奇特,爱米丽总觉得与它隔着一堵墙,可绕过转角,走廊又是空的。是有人穿了隐形衣吗?

    “我不是费尔奇。”爱米丽试着轻轻说。嘶嘶声近了一点,也许就在转角。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爱米丽?”

    爱米丽猛地回头,哈利正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魔杖,杖尖亮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有些发狂。

    “爱米丽,你听见了吗?有人说话!那个声音——”哈利急切地说。

    “我没听到人声。”爱米丽很迷惑。她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经历过。她快走几步拐到另一条走廊上,仍然没有一个人影。

    他们低声交换着情况,一起回到格兰芬多塔楼。谁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爱米丽睁着眼睛盯着四柱床的顶篷,思考着哈利所说的事。她累极了,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钟睡着的。

    她听到嘶嘶的滑动声……是哈利在隐形衣下面……哈利叫她去夜游……他们往费尔奇办公室里扔费力拔烟火……烟火炸开,漂亮极了。哈利看着她,爱米丽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像碧绿的湖水一样。他说——

    “快醒醒!爱米丽!”

    赫敏着急地摇晃着爱米丽。“醒醒!已经晚了!”

    爱米丽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她好像做了一个挺有意思的梦……

    天已大亮,赫敏放大的脸出现在爱米丽眼前,头发一直垂到她脸上。

    “今天是星期日,赫敏……”她嘟囔道,感觉头还一抽一抽地痛。昨天睡得太晚了。

    “今天是魁地奇院队选拔,你不参加了吗?”

    “什么!”爱米丽一下子弹起来,又立刻用手指使劲按住太阳穴,“什么时候宣布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开学宴会上邓布利多教授告诉大家的,那会儿你还在打人柳下面呢。去年是第二周,我也没想到今年选拔在第一周举行。”赫敏语速飞快地解释,“哈利和罗恩告诉我说你要去,那现在快起来吧,我们上来时追球手已经试了两个人了。”

    爱米丽颓丧地把自己摔回被子里。“实际上——我不想加入院队。”

    赫敏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帮爱米丽把校袍从床尾扔到床头,“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别这么说。”

    “不,我是说,我不想参加魁地奇比赛。”爱米丽重复了一遍,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可是哈利和罗恩说,”赫敏停住了动作,显得很困惑,“你飞得很棒,也决定要去试试。”

    爱米丽没有回答,把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赫敏终于感到不对,她坐到了床边:“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我没有那么喜欢魁地奇,我其实更愿意坐在看台上看他们比赛。我不该答应参加选拔的。”

    她翻过身,把脸露出来,却不看赫敏:“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有人都说我飞得好,认为我该去打比赛,但实际上我的意愿并不强烈,我只是不会拒绝……大家都那么热情。”

    爱米丽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几丝犹豫:“我喜欢飞行,是因为我喜欢自由。有时候魁地奇规则对我而言是一种束缚。”她看着墙边倚着的新扫帚,说了一声:“对不起。”

    赫敏舒了口气,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你用不着道歉,爱米丽,大家会尊重你的选择,”她顿了顿,“哈利当然也会。”

    爱米丽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地从被子里把自己解脱出来。“我去向他们解释清。”

    “哈利和罗恩还在公共休息室里,你可以找找他们。”

    爱米丽一出门就吓了一跳——寝室外的螺旋楼梯现在变成了滑梯。“赫敏,你用了‘滑道平平’?”

    赫敏狡猾地笑了:“我没有——女生可以进入男生寝室,但男生不能进女生寝室,刚才哈利和罗恩试图那么做了。好吧,他俩只是想叫你。”

    这倒是让爱米丽的紧张情绪消退了。她放松下来,坐在滑梯上滑了下去,还小小地尖叫了一声。

    面对朋友们解释自己的“临阵脱逃”似乎也不那么困难,男孩们很快就理解了,并且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走吧,爱米丽,我们去绕着城堡飞一会儿——只是飞行。”哈利抱着他的光轮2000邀请说。

    “没问题,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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