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里光线昏黄，楚衔月应该不会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
维克肖清咳一声：“一本诗集，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写给他心爱的女子的。”他坐好，给楚衔月让出位置，却被楚衔月按住了肩膀。
楚衔月越过他，将并未完全关好的窗帘给拉上，其实那不过是一条极其细小的光线，若是照在楚衔月手上，她估计直到把图书室里的书都读完也不会意识到，但维克肖就不一样了，他比一般的血族还要脆弱，这道阳光会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严重的烫伤。
“……谢谢您。”维克肖看着她的动作，垂下眼睑，轻声道了一句谢。
楚衔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维克肖，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他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的。
“不用敬语的，刚才没有仔细听，你说这是什么？”楚衔月坐到他身旁，脚边就是维克肖放在地上的油灯，通过油灯发出的亮光，她这才发现，维克肖戴了一副银丝单片眼镜，一条极细的链子从眼镜架上垂下，落在他的肩上，与他那头流水般的银色长发融为一体。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精致，不说话安静看书的时候就跟个水晶雕刻的假人似的，如今再戴上这副银丝单片眼镜，显得他斯文儒雅极了，还带着一股禁欲的气息。
楚衔月舔舔嘴角，莫名升起一股破坏欲。
维克肖不知道楚衔月心里一瞬间转过这么多个念头，他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将身后放在窗台一角的油灯拿到身前，将书放到两人中间，“我说，这是一本诗集，是诗人写给他心爱的女子的情诗。”
维克肖的耳朵又是一热，“静下心去品味诗人藏在字里行间的情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很享受沉浸在诗歌中的感觉。”他注意到从楚衔月手心钻出的兔子头，好奇道，“这是你的兔子？”
“这是我要送给你的。”楚衔月甜甜一笑，举起兔子爪子跟他打了个招呼，“我一看到这只兔子，就想到你应该会喜欢，怎么样？”
出乎楚衔月的意料，她并没有从维克肖脸上看到惊喜，感谢的神情，他看起来反而有些……哀伤？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楚衔月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揉了揉兔子的脑袋。
没想到居然猜错了。
“不，其实我很喜欢。”维克肖靠了过来，俯身对上她的眼睛，认真道，“我其实很喜欢小动物，住在伊卡达的时候我也养了很多小动物，其中最多的就是兔子。”
维克肖的笑容有些苍白，“只是……你知道的，我们的生命很漫长，有太多东西是我们留不住的。”
楚衔月静静地看着他，她很清楚维克肖并没有对她完全说实话。
她就是一个大骗子，最擅于利用谎言，也最擅于看穿谎言。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每一句都说的是真话，却能轻易将人的思维误导到截然不同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