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雁山心里挺乱的，从山上回来后他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去见过长辈。
项雁山坐在桌案前，手指下按着的是一本兵书，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好似在琢磨文字，却久久不翻动一页，再看他的表情，双目放空，心神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郎君可要将这一身换下？属下看这衣裳已经脏了。”侍候一侧的竹生盯着项雁山衣摆处的泥印说道。
“……哦，确实该换了。”项雁山慢半拍地应道，起身到屏风后解衣，动作顿了顿，唤来竹生，“吩咐他们备水吧，我要沐浴。”
“郎君不先去见过两位夫人吗？”竹生下意识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是酉时了，若是郎君要先沐浴的话，到时候两位夫人或许都睡下了。”
大彻百姓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更天基本都睡下了，到时候再去打扰两位夫人肯定是不合适的。
“先不去了，等明天再说。”项雁山快声道，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现在太晚了，就不去打扰了。”
一想到楚衔月和王夫人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他现在过去说不定就会看到楚衔月，项雁山就下意识地逃避，不想面对她问的那个问题。
说什么喜不喜欢的……
项雁山将脸埋在了手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脸上像火在烧一样。
不会当时也脸红了吧？项雁山越想越头疼。
“哦……”竹生觉得奇怪，这不是项雁山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以往从外面回来，再累也会先去拜见一下长辈，今日这是怎么了？
热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和另外几个人将热水抬进来，又准备好一应用具便退到屏风后。项雁山沐浴时不喜有人服侍，所以就竹生一个人留在外面收拾屋子。
竹生边收拾东西边和项雁山说话：“郎君这衣服上有股烟火味，今天是带吕女郎烤鱼了吧？”
项雁山回想起那张帕子和落在脸颊上的吻，脸上一热，没有应声。
他现在简直悔死了，早知道就不鬼迷心窍地拿帕子出来，后面的事情就也不会发生了。
竹生伺候他十几年，知道他是个闷葫芦脾气，也没在意，就自顾自说下去了：“这吕女郎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见到她之前，属下还以为她与之前见到的那些贵女没什么两样，没想到这时间可真是神奇，六年没见，吕女郎跟变了个人似的，知书达礼，宅心仁厚，府里凡是服侍过她的丫鬟婆子，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竹生手上抱着脏衣服，站在屏风外伸着脖子，竖耳听里面的动静，表情有些滑稽：“就拿今天的事情说，乡下终究不比城里，听说女郎在家里那都是拿金玉捧着养大的，属下原先还以为女郎会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更别说露天席地的吃烤鱼，没想到说上山就上山了，一点都不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