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雁山最终还是去了。
他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擦了一遍身上的汗，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汗臭味，这才抬脚往饭厅走。
竹生忍着笑跟在他后面，抬头挺胸地走着，一脸春风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议婚的人是他呢。
项雁山表面上倒是一如往常，依旧是那副沉稳阔步的模样，眼神清正，行走如风，好似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的。
然而他的脑子却在高速转动，不断排演着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两位夫人会问的话，他又该如何回答，对楚衔月的态度又该是怎么样的。
好不容易选好了最佳方案，他也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随后像是英勇就义一般走了进去。
身后的竹生在门外踌躇：怎么回事？一开始不还好好的吗？刚刚那下子怎么像是要去杀人了，要不要先去叫点人过来，可一会郎君若是真动起手来，这里又有几个能拦住他的？
项雁山不知道竹生在心里给他加了这么多戏，他见到了两位夫人才知道，楚衔月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根本就不在庄子里。
原先排练好的一切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项雁山机械地坐在自己的食案前，按部就班地用自己的那一份饭，两位长辈说了什么，在他这里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只因为她不在。
项雁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一面盼着，一面又怕。
两位夫人笑着谈天，项雁山不想去听，却止不住那些话往耳朵里钻。
“昨天阿稚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捧花给我呢……”
“还是阿稚懂事……”
他突然发现，全世界都在和他谈起吕无虞
他的生活，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那个人侵入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无一不是有关于她的。
等到了下午，楚衔月终于回来了，却是带着另一个男人回来的。
“当时他突然出现，像个从天而降的神仙，后来他为了保护我，被人砸伤了头，我就去找人，然后才遇见了表兄……”
项雁山靠在墙上，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声音，少女将来龙去脉跟自己的母亲说清楚了，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还带着一丝哭腔，似乎是哭了。
听完楚衔月的解释，王夫人叹了口气，将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婴儿一样哄她，“没事了，没事了，阿稚不要再想那些事了。阿母、姑母和你雁山表兄都会保护你的，再没有人能伤到我们阿稚。”
王夫人后面那句说的是那些跑掉的流氓——那些人一日不抓到，她心里的刺就没法拔出。
楚衔月倒是没想到刘芥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对他这么忠诚，余暨的县令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就是从他们嘴里翘不出一点关于刘芥的消息，通过他们顺藤摸瓜揪出刘芥的法子算是失败了。
那么就将他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猎物按在爪下，虽然会有被反咬一口的危险，但也总比放任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展成长要好。
这就是今天楚衔月“偶遇”到刘芥并将其带回来的原因。
她要所有的变数，皆在自己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