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笑道：
“早就该这么想了。”
白川置之一笑，转言道：
“咱们就莫管那么多了，冯家和丁庸那边的事就让他去管吧，朕倒要看看他能将这个脓包捅出多少血来。”
李旬小声道：
“您不想想万一殿下错杀了冯家一众该如何？”
白川毫不在意，风轻云淡道：
“错杀？京城各大商会的屁股有多脏你又不是不知，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治一个勾结官吏之罪，就是罪不至死，杀了又能如何，当杀鸡儆猴让各大世家收敛些也好，朕还正愁没借口做这事。”
李旬看了看门口，察觉没人旁听后小声道：
“陛下有没有想过把锦衣卫的权利适当……扩大些？”
白川放下筷子，随意擦了擦嘴，回道：
“这些就等他做皇帝之后再做咯，这若是早个十几年朕兴许还有那个意思，如今啊……老了，啧……没那个力气咯。”
李旬点着头，自顾慢悠悠地吃着早膳，不再言语。
……
东宫。
姬如雪自入了大宗师以来，那终日席卷的睡意便减了许多，今天也难得起了个早床。
洗漱吃完早点以后，便开始在东宫四处走动，一是见见这皇宫清晨的太阳，二是看能不能遇上白乾，跟他讨个出门逛街的好处。
东宫正殿的大门大敞开，她狐疑地走进，见白乾一脸阴沉地坐在主座之上，于是打消了请求出门玩耍的念头。
疑惑问道：
“殿下早，发生何事了？”
白乾沉默着扫阅着今早汪真亲自送来的密信，里面记录了当初丁庸在死前面临拷打时交代的东西，当晚他亲自去西厂询问之时，汪真给了他一颗头颅，没谈丁庸说了什么，今朝送来的信已全盘记录。
本以为走私牵扯至朝廷里的侍郎一职，就已经算得上大事了，不曾想，丁庸交代的东西里，还提及了一个令白乾怎没也没预料大的大人物。
反复扫阅几遍信中所写，他的眉头皱得是一遍比一遍深，却如何也找不到可钻的漏洞。
心情烦闷的他最后索性将信纸揉成一团，大手一挥便运功将其烧成灰烬。
姬如雪愣了片刻，不知白乾今朝情绪为何如此，识殿下心的她缓步走到白乾身旁，开始小心翼翼地为他捏着肩。
“殿下？”
今日肩上传来的舒适感却未冲淡内心的烦躁，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没想到啊，一个小小的走私之案，竟能一步步渗透至我朝廷中枢，实在可气！”
他一掌拍到手边的木椅扶手上，玉石扶手应声而碎，把一旁疑惑的姬如雪吓得一个激灵，调整好思绪，她才安慰道：
“殿下莫要激动……可是因冯府之事？此事奴家全盘参与，殿下大可与奴家说说，就算我这里不能提出什么有用意见，也比你一人闷在心里强不是。”
白乾怒意不减，依旧阴沉着一张脸沉默，良久才松开眉头说道：
“冯家一案，其实仔细说来，对洛朝影响不大，一个富商家族走私能厉害到哪去，我原以为扯出丁庸出来已是极致，不曾想，还有一人与此事有勾连。”
白乾闭着眼，回想着上次去文渊阁见到的那六位大权臣，缓缓道：
“林武。”
姬如雪眨着眼睛，用心回忆着南下洛朝时看的那些有关大洛官职的书，林武这个名字她见过数次，且是排列在那些书籍前头。
就在这时，她忽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朝廷的吏部尚书？”
白乾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头苦笑道：
“让你见笑了，我也没想到是他。”
姬如雪震惊良久之后，低声问道：
“会不会是丁庸临死前拉的垫背之人？如此大官，没有理由的呀……权财都有了，何故要冒死干这种事？”
白乾摇头叹气道：
“北齐矿产集中于东端的东葛部，其余地方有，但是产量即少，这你应该比我清楚，就凭那寥寥几座玄铁矿，拓跋家如何能供得起百万大军的军械？”
姬如雪接话道：
“你是说……洛朝不止姓冯的一家在走私？”
白乾点头道：
“当然不止，否则北齐九部怎么有实力进行内斗，当年你姬家作用东葛三座玄铁矿，其余各部若非有大洛这头提供兵器原料，又如何能打得过你爹？而三年前拓跋宏又如何有魄力士兵百万。
“呵，说来挺可笑，白家严打贪腐多年，不曾想商改都成了，却还扯出这么一档子大事出来，我估摸着这姓林的就是这十六年来保护各路商人走私的最大黑手，且其根就落在白望身上。”
“藏得还真他娘的深啊！”
姬如雪不知该接什么有用的话，只得继续为白乾轻轻揉着肩，以此消减他心里的愤怒，轻声道：
“要不……奴家帮您杀……”
话未说完，只听白乾摆手打断了她，说道：
“齐人压境，此时再起内忧，会极大动摇民心，不可。”
“奴家全然有法子做成意外或是北齐密探的刺杀。”姬如雪说道。
白乾凝思良久，要说此举也不是不可，且仔细向来，这还是最佳方式，想想，若是炒作当朝吏部尚书被刺杀的消息，必能极大鼓舞民间士气，起先反战之人也必有一部分会动摇，或是转变态度。
这样一来，即收拾了林武，也给这场即将来的战争铺设好了导火索。
可尽管道理如此，他还是有些犹豫，沉吟道：
“此举有伤军中士气，事已至此，我不瞒你，此番去捣混北齐江湖的水，就是要让借此给边军们涨涨士气的，先削弱一番再涨，那我去北齐也便没了意义。”
姬如雪反驳道：
“那为何不反过来想，自家尚书死了，军甲们火气以来，打起来不得更为勇猛些？”
白乾轻轻拍了拍双肩上的玉手，示意姬如雪不用在捏，随后站起身开始在殿内来回踱步，苦笑着回道：
“你不也说了吗？那是打起仗之后的事。这还没打起来，要这满腔愤怒有何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