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负十境修为，让他瞬间便得知了那酒壶的运行轨迹，连忙生出双手去接。
下一刻，酒壶猛烈撞击在两只手掌之中。
平日里甚至可用毛发踮起来的酒壶，今时却格外重，那冲击而来的酒壶之上，似有万钧力道，推得他缓缓向后退去。
眨眼间，那酒壶也应声而碎，十几块陶瓷片弹射而出，扎进了他身体各处，烈酒随之洒在他的伤口之上，剧烈的疼痛感旋即席卷全身。
方才还浑身整洁的都督大人，眨眼间便成了一副将死之人才有的狼狈模样。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风浪，也经受过刑部的专业磨练，尽管各处皆有同感，他也只是闷哼一声，不曾大叫出口，尽显宗师风范，不经意间将他的狼狈冲刷去不少。
祸首白乾毫无愧疚，脸上尽是可惜之意，摇头凉薄道：
“接不住就早说嘛，这下都喝不成咯……真他娘的浪费银子！”
王震喘着粗气，忍痛龇牙将那陶瓷片一块块拔出，运功调息止住流血，擦着冷汗踉跄走到房屋一脚开始翻找，随后提着两壶酒走出，恭敬放在白乾桌前。
“殿下息怒。”
白乾眯起眼睛，眉头微微挑起。
今晚前来一是要传圣旨，二是要给这东厂都督一个下马威，让这家伙明白，除了老爹之外，这天底下还有其他人能制得住他。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的反应是这样，看起来似乎是心里不服啊。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需不需本宫给你道个歉？”
王震摇头跪下。
“殿下折煞微臣了。”
白乾又问道：
“那还想不想本宫给你一个解释？”
王震继续摇头。
“殿下贵为皇储，行事自有道理，臣不敢。”
白乾不再废话，从袖中拿出老爹亲笔写的圣旨，缓声道：
“杂事杂话做了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是来给你送旨的。”
王震心中一震，旋即缓缓将头埋在地上，等待着白乾开口念。
不曾想那圣旨直接被扔到了他的头上。
只听白乾不带情感地解释道：
“本宫没有念圣旨的习惯，你自己看。”
王震捡起圣旨，眯眼看去，眉头慢慢皱起，喃喃自语道：
“两厂参事……”
桌上拔开酒盖的白乾小酌一口，解释道：
“临近两国开战，国内不可再出现去年丽州那样的起义，两厂事务必然量更多比从前，陛下体恤你俩，给你们安排个佐官帮衬，以后也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王震眼神闪烁，心知里头的目的绝不像白乾口中说的这样简单，开玩笑，天底下之帝王，有哪位不是巴不得把所有腌臜事都关在谍报机构大门里的？
就是仅仅他和汪真两人参与进来，皇帝都会时常将他们叫去宫里问话，以防那些秘密被民间或是朝廷其他的官员知道。
说是体恤下臣，谁信？限制他俩的权势才是真吧。
不过尽管洞悉皇帝用意，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还没有做到昔年胡庸那般权倾朝野的地步，也没有像北齐谢缙和西蜀黄秋山那样，将忠臣和重臣两词刻在白川心里。
他脸色如常，恭敬道：
“臣领旨，明日一早便通知下去。”
白乾笑问道：
“你就不想问点什么？比如为何是现在才改制，不是去年也不是前年？又比如西厂那边有没有接到这消息，或是到底要派谁来坐这位置之类的？”
王震眨眼愣住。
心中腹诽白乾心直口快，不懂臣子面对上头人的苦楚。
您就算知道我有疑惑，也不好就直接问出来吧，而且我又如何有胆子敢命说，这身上的伤口还在痛着类。
老实讲，做这都督位置多年，面对内阁那位老人和皇帝的时候，他都不曾有今天这般语塞过，那两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特别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尤其不会这样明说。
以前还觉着猜忌上头的人很累，今日看来，明着问话更他大爷的让人惶恐啊。
属实没辙，他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
“臣不敢。”
白乾噗嗤笑出了声，良久才停下，他下桌小心将王震扶起，一脸亲近地说道：
“哎呀，王大人小气了啊……本宫打你那是还手，不代表有其他意思，大人莫要介怀，明日来宫里，送你几瓶好药，这事儿就当过去了啊。”
“本宫既让你多问几句，并非刻意刁难你，毕竟这么大的事出来，谁不得有个疑问？”
这个东来西去的巨大态度转变，不仅没让王震放下心里来，反倒让他更加不明白这喜怒无常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乾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般，又道：
“你不问也行，本宫直接说便是。陛下已择两人分别坐上这东西两个位子，西厂那边估计得迟一些，那人还有任务，得做完了再去。来你这边的人倒是空闲，不过也得等人家点了头才行。”
说着，他将那剩余的大半壶酒递去，待王震接下，又是语出惊人。
“放心，你们这些老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远比你们以为的要重的多，早间地位权力绝非一个新来的参事就可撼动的，大人就好生做好自己都督该做的事，其他事情莫要操心太多。”
“当然，你也别让陛下操心太多，那等故意打压人家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王震抱着酒壶怔怔站立，看样子心里已经在顺着他所说在思考了。
他趁热打铁，继续道：
“本宫知道你顾忌什么，陛下身体尚好，再做个五六年的皇帝是决然没有问题的，本宫就是要培养心腹，那也等到三年之后了，这么早送来，不是浪费人才吗？”
“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