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从天上来 >第247章 已故理想
    ???

    京城里出身显赫的富家子弟,不论是刘锦程这类纨绔子弟,还是那些个胸有文墨的家伙,个个自小就都是父母长辈的心头肉,从小便不知糙活累活是什么滋味,无不生了一双比姑娘家还嫩的手。

    若家族不生变故,这些贵公子们大多在将来会继承父业,或者是凭借财力多受了教育而后出任某地官职,多是文职。

    去边关当武将的例外,虽有,但放眼一整代年轻中,却是屈指可数,其中对军风军气有着独特情怀的将门之后,就占了这从军人数的大半。

    刘锦程的父亲是当朝尚书,虽说早年也是拿大刀的武将,但现在人家可是个实打实的文职官员,他这儿子如今决定去西南投奔谢世忠,白乾是如何也无法想到的。

    “林胖子去边关,那是他爹的决定,你跑去丽州当兵,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不解问道。

    刘锦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回道:

    “就是想去呗,还能有什么原因?乾哥真要问个究竟,那我只能说我不甘输给林球儿,那胖子都能去从军,我若走了文路,以后回来不得矮他一头。”

    白乾愕然,然而转念一想,也觉得是好事。

    说句老实话,昔年与他一道混迹京城的三个狐朋,个个德性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害怕这三个家伙再浑噩下去,导致将来某天误入了歧途。

    他与三人情同手足,可抛开这层关系,他到底是太子,以后更是皇帝,就算再怎么偏心帮衬,也无法坦然不顾律法道德,毕竟法不容情,德不看关系,若是这三人真干出了什么有损社稷的事,那断头台也还是得上的。

    林良和高宣宰有他们的父亲和爷爷管教,道理肯定懂得不少,他俩的未来白乾倒也不是太担心。

    但刘承言疏于对儿子管教,导致这刘老二就是个放养的娃,以后结局如何他可看不准,所以今天前来,就算这家伙不做决定,白乾也会帮他做决定。

    他真不想某天逼不得已,要亲手送几人中的任何一个上去。

    “到底未来的路还是得你自己走,不管原因是什么,要去就去,这是好事。”

    刘锦程咧嘴一笑。

    “那我爹那儿您可别去说啊。”

    白乾摆手没好气道:

    “说个球,我怕丢人。”

    ……

    在刘锦程的强烈邀请之下,白乾答应与之小酌两杯。

    然而酒徒的话如何轻易信得,何况还是刘老二这种嗜酒之徒。

    说好的小酌早就变成了豪饮。

    上头的他酒话当然也说了不少,甚至主动与白乾谈起了那等儿女情长的事,说将来有出息了,定要学乾哥一样,将那花魁楼的头牌抱回家做侍女,言语之下,一片豪气干云,仿佛他已经坐上了丽州穷其军大将的位置。

    白乾始终笑容没变,借着这家伙的酒劲儿头肆意刺激。

    “你与林良比比,十年之后,地位孰高孰低,谁又要给谁端茶送水。”

    刘锦程努尔拍桌!摇晃站起,大手一挥若这桌酒菜就是麾下士兵,自信道:

    “比就比!”

    然而这气势并未持续多久,话刚说完,这家伙便倒到了桌上,一头扎进了那醒酒汤里,看得白乾哭笑不得。

    伸手将这厮的头扯出汤碗放到桌上,招手示意一旁的丫鬟过来。

    “将就这醒酒汤,今晚一定要给他灌进去,这细胳膊细腿的,真喝出了问题我还不好交代。”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丫鬟快步走来,轻车熟路地捏开刘锦程的嘴,将那醒酒汤……塞了进去,最后甚至不忘帮其擦了擦脸和嘴。

    一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比平日里扫地端盘还要熟络。

    白乾汗颜,起身整理好衣冠。

    “醒了帮本宫告诉他……以后多劝劝你家三小姐。”

    这丫鬟与刘希关系挺好,刘希每每回京,没少与她谈论太子殿下,上月自家小姐一回来便哭了几天,谁也不见,不说她也猜得到是被白乾伤了心,为此,这单纯的丫鬟还不高兴了许久,甚至放出某天要好好与殿下说道说道的豪言。

    但今日一见本尊,却连话都不敢说,此刻提及小姐之事,她也是怔怔点了个头,一点不悦都没有,估计是由于太子殿下的京城大恶霸威名已刻入她骨子里。

    见天色已暗,刘承言将归家,白乾便不再多呆,他不可不想与那不善言辞的尚书大人寒暄,示意不必相送之后便轻声离去。

    那丫鬟怔怔看着白乾的背影许久,待其消失在门口,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轻声冷哼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曾想,这动作刚好被去而复返的白乾看到,他虽有些狐疑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这素不相识的姑娘,但也没有与之一般计较,站在远处吆喝道:

    “算了,你也别说了。”

    那丫鬟慌忙点头,红着张脸不敢出一言以复。

    趴在桌上的酒鬼刘老二隐约闻声,闭着眼睛坐起,胡言乱吼道:

    “不说不说!乾哥,我啥也不说。”

    刚说完,又朝侧方倒了下去。

    丫鬟赶紧将其抱住。

    白乾摇头无奈而走。

    这尴尬一局好算得解。

    ……

    不久,京城再度陷入沉静。

    城南的某间客栈走出来一名麻衣男子,站在京城中轴线上朝北凝望许久,若有所思。

    不知过去多久,他整理好衣物,对北方恭敬作了一揖。

    宫门外,白乾似察觉到十几里外的目光,转头要要望去,目光穿透整座京城,来到杨风轻处,二人目光交错,他微楞一刻,而后笑着点了个头。

    杨风轻挺起腰杆,也点头致意,转身朝东厂方向走去。

    夜色下,这名不管有钱没钱都爱穿麻衣的玉川娇子,行走的步伐变得愈发有力,那腰杆也逐渐坚挺,像极了当年走在玉川剑宗的演武台上那样。

    时过境迁,玉川已故,多少人理想已死,只能以一种不得已的方式活着。

    如白乾所说,杨风轻也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至少自己如今还能挺着腰杆面世,而那些昔年的同门,今时怕大多还在做那过街老鼠,四处躲避着仇家。

    他很高兴,因为这一揖收到了回应,这说明白乾没有把这参事一职当做随手的施舍,顾及了他仅剩不多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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