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嚣张的触角都收了起来，我像条被痛打的落水狗，像只膨胀到极点然后被戳了个眼儿的气球，再没任何气焰。
这些天，所有对穆俊琛的不友好情绪，都只因为我不能接受穆俊琛心里想着那个女孩却逼着我和他这样那样。
可是这其实不能算是他的错。毕竟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给我一颗真心，我却只给他一个谎言。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个受害者。
我默默地穿好衣服，窝在被子里不敢吭声了。
“路淮，我问你个问题。”穆俊琛背对着我，“就那次，在步行街看见你穿男生衣服发传单那次，为什么死不承认自己是男的？又是为什么，我让你做我女朋友的时候，你居然真的答应了？”
我回忆了一下，小声答道：“好像是，好像是因为你说……如果我真是男的就报警抓我来着……”
穆俊琛漠然道：“这么说，我也有错，钱是我自愿给你的，却因为太生气说要报警吓唬你。”
我有点儿慌：“没有没有，你没有……”
“可是后来呢，”穆俊琛打断我，“后来你可以和我提出分手不是吗？然后再消失在我眼前，这样我就永远不知道你是个男的了。”
我弱弱道：“我们总共才谈了三天的……”
“那你也可以第二天就提出分手，我说约会的时候你还同意了，跟着我去我家，甚至我那么过分地让你用手帮我解决生理需求，你也答应了，”穆俊琛转了过来，掰着我肩膀把我也转过去面对着他，双眼审视我，“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想和你约会吧。
我持续内疚，垂下眼皮：“我不知道，对不……”
“说对不起有个屁用？”穆俊琛冷漠道，“你能把我女朋友赔给我吗？”
“我……那个你喜欢的女生，她……”
穆俊琛：“找不到，不知道在哪儿，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那，你看我们学校有你喜欢的吗……或者我们，我们会所……我帮你去说，帮你写情书去送……”
“没有喜欢的，我看只有把你送去泰国变性回来继续给我当女朋友最合适。”穆俊琛凉飕飕道。
心里一堵，心想没意思，我还是继续做坏人吧，这罪我赎不了了，反正都是挨骂都是被他恨。
我翻了个身，侧着脸趴在枕头上，在被子里像乌龟蹬腿一样伸了个懒腰。
“你要睡觉了？”穆俊琛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
“是啊，我好困了，你不困吗？睡吧。”说完我打了个哈欠。
“你刚才还要道歉呢？转眼态度就这样了？你的良心呢？”穆俊琛感觉又要炸了。
“良心……良心可能被狗吃了，我确实是个坏人，骗了你真的很不对，先睡吧好吗？你退烧还没多久呢，要好好休息，睡饱了，明天早上起来揍我一顿好吗？睡吧睡吧。”
穆俊琛不敢相信地瞪着我。
我皱着眉毛，表情纠结地赔着小心：“睡吧，你真的，可能就是命不好……才这么倒霉碰上我，我会努力打工赚钱赔你很多精神损失费的，再加五千块，你看行吗？”
“我他妈想现在就掐死你。”穆俊琛咬牙切齿。
“加一万？可能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又得再晚些才能存够老婆本，那得多晚才结婚？现在都不鼓励晚婚晚育了。”
穆俊琛眼神如死神般盯着我。
“行吧，我老婆本也给你？”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让步，“就只能这么多了，我肯定赚不了什么大钱。”
穆俊琛不说话，深深地呼吸了两下，一个转身，把我身上的被子全卷走了。
北风那个吹。
今天晚上比昨天晚上还冷，没有棉被明天早上发烧的就是我了，发烧了就没力气，没力气就不能干活了，而且发烧很难受啊。
我抖着胆子去扯穆俊琛身上的被子。
扯啊扯，纹丝不动。
行吧，反正我在他面前什么脸都丢光了，还要脸干什么呢？
我凑过去，紧紧地挤在穆俊琛背后，后背蹭着他后背，终于盖住了一点点被子，而且背后还有穆俊琛的体温烘着，不算太冷，我又把容易冷的手揣在肚子上，脚伸到穆俊琛脚边去挨着。
穆俊琛像山崩一样猛地一抖，翻身过来就压住了我，用被子把我吃了进去。
挺暖和的，我想，现在啥都不在乎了，就想暖和地睡个觉。我现在就是只破摔的破罐。
“不要摸我好吗？”我对压在我背上像块大石头一样的穆俊琛礼貌道。
“就摸你，怎么了！”他在我屁股上狠捏了一把。
这是捏，不是摸，算了算了不和他吵了，明早还得起早去卖菜呢，我琢磨了下，没表示什么。
“我睡觉了。”
我动了动肩膀，虽然穆俊琛很重，但是不得不说，他像个会发热的电毯似的，这么盖着还挺舒服。
而且也怕等会儿又吵起架来，打算等他睡着了再把他推下去。
“是因为缺钱是吗？”
穆俊琛忽然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个问题。
“什么？”我一头雾水。
穆俊琛从我身上下去，并不回答，而是随口说了句：“今天晚上好冷。”
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胳膊挨着我胳膊，传过来一点儿暖暖的体温。
我隐约感觉到点儿什么，然而实在是困了，在寒冷的冬夜里，挨着和我吵了无数次架也亲过无数次嘴地穆俊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