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入夜后，大街小巷都播放着《铃儿响丁当》的音乐，欢迎那位策鹿而来的外国老人，送上平安夜的祝福。
沈青元提前好几天和宋薇薇约好，今晚去市中心公园凑热闹，据说今天会有很多年轻人在市中心公园庆祝平安夜。
她其实不喜欢凑热闹，学生时代女同学喜欢结伴去看班里男孩子打篮球，肆意挥洒荷尔蒙，她却喜欢捧一本书，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下午。
但是架不住沈青元的热情，只好答应下来。
这一天很忙，厉柏寒从早开会开到下午，她一直跟着他做会议记录，速记是她重修大学时掌握的必备技能。
几乎每个人说的重点她都能快速记下来，只是整理起来难免繁琐，要把废话都去掉，只留最精准的。
开了一天会，又整理了两个小时会议记录，宋薇薇忙完手中的事，已经六点多了。
总裁办公室的灯亮着，厉柏寒坐在办公桌前，正在开视讯会议，把前两天落下的行程全都补了回来。
手机在桌肚里震动了一下，宋薇薇拿起手机，是沈青元发来的。
“宋秘，你忙完了吗，我还在楼下星巴克等你，你啥时候来领我走啊？”
语气可怜巴巴的，就像乖乖等着主人的宠物，宋薇薇哭笑不得，看手里的工作差不多了，她起身收拾东西。
办公室里的说话声停了，宋薇薇看见厉柏寒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指还轻轻按着太阳穴，似乎很是疲惫。
她迟疑了一下，拿着会议纪要走进去，“厉总，今天的会议记录都整理好了，我准备下班了。”
厉柏寒蓦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薇薇，他坐直身体，瞥见窗外的夜色，他说：“嗯，我们一起回去。”
这两天厉柏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回她家，晚上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会主动抱着她，除此之外，却也并没有越雷池一步。
宋薇薇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也没见他这么黏糊。
她心里不解，但是宋晨晨却特别开心，那孩子总是缠着厉柏寒，不是让他讲故事，就是陪他一起拼积木。
厉柏寒耐心极好，常常一陪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宋晨晨睡着后，他才从儿童房里出来。
“不用了，我和沈秘书约好去中心公园玩，您先回去吧。”宋薇薇说。
厉柏寒知道她在公司与沈青元的关系最好，今天又是平安夜，公司的职员都很躁动。
如今的年轻人，但凡遇到个节日都要过，就好像要把小时候缺少的节日全都补齐，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他定了定神，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了接通键，那端传来江淮的声音，
“厉总，妙依人醒了，胡言乱语了一些话，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厉柏寒眉心紧蹙，抬眸看向宋薇薇，见她正望着自己，他却并不想让她听见对话。
宋薇薇似乎从他的神色上看出了点什么，她说：“厉总，那我先下班了。”
说完，她转身走出办公室。
厉柏寒盯着她的背影，声音压得沉沉的，“她说什么了？”
厉柏寒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他抬眼看向办公室外，宋薇薇背着包刚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和上。
他腾一声站起来，疾步冲出办公室，等他冲到电梯前，电梯已经开始下行，他疯了似的拼命按楼层键，然而另一部电梯迟迟没有上来。
他脑门上的汗水刷一下淌下来了，也顾不上和江淮再说什么，他挂断通话，转身冲进安全楼道。
宋薇薇站在电梯里，盯着电梯上的红色数字出神。
这些天，她总觉得厉柏寒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常常看着她就发呆，就好像透过她在看别人。
“叮”一声，电梯到了一楼，她回过神来，抬手轻拍了拍脸，赶走那些胡思乱想，抬脚走出去。
星巴克就在公司楼下不远，宋薇薇步行过去，她刚走进星巴克，这边公司大门冲出来一人。
厉柏寒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宋薇薇的身影，他急得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焰来。
他折返回去，一把揪住门口保安的衣领，厉声问道：“看见宋秘书没有？”
保安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急得快要吃人的模样，吓得一时结巴了，“我…我没注意，刚才我去洗手间了。”
厉柏寒松开他，从楼上跑下来，他这会儿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段时间身体亏空得厉害的后遣症显露无余。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耳朵里轰鸣着，反复回荡着江淮刚才说的话，“……对有些人来说是忌日……”
他只觉得喉咙腥甜，急得眼冒金星。
保安看见他的脸色一寸寸苍白下来，他迟疑了一下，说：“厉总，您可以给宋秘书打电话啊。”
保安的话像是提醒了他，他自那种天崩地裂的不安中缓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拨打宋薇薇的电话。
他觉得自己实在好笑，怎么会忘了打电话这么简单的事，真是急得乱了心神了。
电话一声声的响着，却始终没有人接听，厉柏寒在心里催促着，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
另一边，宋薇薇和沈青元坐进车里，沈青元叫了辆滴滴，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流量大，车子龟行在马路上。
好在她们也不着急。
马路两侧行人很多，大多都是年轻人，头上戴着小恶魔发箍，幽红的光在夜色里格外妖异。
“今年平安夜正好遇上周五，各大高校放假，不少学生都聚集在市中心公园庆祝，你看路边有些人在卖充气锤子，一会儿我们也买两个玩。”
宋薇薇看着路边的行人，大家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她看着十分感慨，“看着他们就感觉自己老了。”
沈青元笑得不行，“宋秘，你不过才26岁，说什么老不老的，我都奔三了也没觉得自己老。”
宋薇薇收回视线，看着她脸颊上的婴儿肥，也跟着笑了，“还想和年轻人凑一块儿庆祝洋节，说明你确实很年轻。”
沈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