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墙壁，湛蓝的天花板，和一副死气沉沉的抽象画。陶小满凝视着这幅奇怪的图画，觉得有几分狰狞，画家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呢？
“小满。”李南烟从门后走进来，关上了门，反锁。
“嗯？”陶小满回过头，说：“我在看大老板帮我送过来的艺术品。不过，我没看懂，可能我真的没有艺术细胞吧。”
“艺术家想表达的是感情，是时代之伤。”李南烟也仔细地看了看这幅黑蓝相间的骷髅画，淡淡地说：“小满，你又是想表达些什么呢？”
陶小满皱了皱眉，她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该不会南烟知道她和张子赫之间的事情了吧？
但接下来李南烟说的话印证了陶小满的猜想。
李南烟语气冰冷地说道，如十一月的北风袭来，刺骨冰冷：“你是不是跟张子赫还有关系？”
陶小满想撒谎隐瞒过去的。事实上，陶小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真心地告诫她“撒个小谎吧，让每个人都开心。”但那一瞬间，陶小满选择了说出事情的真相。
因为她不想生活在虚无的谎言中，如梦如幻的电影世界里。
“我跟张子赫接吻了。不过，你听我解释，南烟。”陶小满的语气很着急，但她也格外地镇定，她心里清楚，这是在导火线面前举起了燃烧的火把，一点就炸。
李南烟听到这句话后，眼神瞬间空洞了下去，变得冰冷无情，但她选择用恐怖的苦笑而掩盖内心的悲凉和绝望。而陶小满看着南烟干净而又无助的脸庞，仿佛像是在看深夜恐怖片一样，测夜难眠。
李南烟上前了几步，轻轻地，走到陶小满身旁。
一击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陶小满的脸上，红印，刺痛，清晰。
陶小满的眼泪不禁掉下了，不过，她没有还手。
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
秦朗也好，子赫也罢，自己任留那个无尽的深渊在慢慢地一点点地吞噬着自己，没有丝毫的反抗与埋怨，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对不起。南烟。”陶小满哽咽地说，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请求妈妈的原谅，带着无比渴望的眼神。
李南烟侧过身，回避了陶小满的目光。冷冰冰地说：“这一巴掌，是为了秦朗哥哥打的。你不应该骗他。不过，你必须自己说出真相。”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南烟的心很疼很疼。
因为她明明可以在秦朗面前拆穿真相，从而拆散他们，让自己打心底喜欢的秦朗哥哥恢复单身，接着，自己的人生里又可以燃起那么一点儿希望的曙光。他，可以照亮她整个灰暗的世界。
但她倔强的心告诉着她，她做不到。
“我要离开北京了。母亲的事，秦朗的事，你跟子赫的事，太烦了。我要去一个新地方，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李南烟望着陶小满的眼睛，语气有所缓和：“说实话，我羡慕你，陶小满。不仅仅因为秦朗和子赫都喜欢你，还因为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人生。这一次，我也是实在受够了，我一直想学舞蹈的，瘦瘦小腿，哈哈。我要离开这里了，陶小满。不是因为有两个男人伤透了我的心，而是因为我自己想要离开。”
陶小满听后感慨万千，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好，她拥抱了李南烟一下，说：“初见时你就很酷，在娱乐圈里当特务。但母亲对你刻薄，隐瞒真相，而舅舅是个纯粹的坏人，让我对你又少了几分羡慕。但知道你也喜欢秦朗的时候，我也有几分担心。因为从各种方面来说，我根本没有你好。但是，秦朗他偏爱我。这份偏爱也一直让我肆意为之，所以，很抱歉伤害了你，南烟。”
李南烟听后，笑了，干净而又纯粹，像慢慢在雪碧中融化的冰块，她说：“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要帮我取名为南烟吗？”
“南国的烟雾，缥缈隐秘。我想，这一定是在潜意识里告诫我要成为一个润物无声的人吧。小满谢谢你，我觉得与你的友情比跟子赫的爱情和对秦朗的倾慕，更重要。”
“不，我才要谢谢你。”陶小满的眼睛中，放射出无比的光芒，她感动了。
最后，李南烟挥了挥手，离开了陶小满的办公室。
解锁，开门，离开，再度关上。
陶小满的办公室又变得清冷和空荡荡了。
第二天，李南烟就收拾好行李离开这座从小长大的城市了。不负责任的妈妈，坏心眼的舅舅，从来都只把自己当妹妹的秦朗，和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她的张子赫，她都抛下了，从新开始，奔向属于自己新生的目的地，但她也说不清是哪里。
看哪个城市的温度最适合，就在哪个城市扎根吧。因为不是城市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无形之中选择了自己一生要生活的城市，要爱的人，和真正想要的人生。只要这样，在迎接第二天的朝阳时，我们才不会怀着昨天的遗憾和泪水醒过来。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我自己，自己都不爱自己的话，就不会有人好好爱你了。好好爱自己，是一辈子的约定。
离开的时候，秦朗和李静姝前来送别。母亲点了一根烟，说：“想明白了。要离开了。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做危险的职业，别过跟我一样的人生。”
原本听了这句话后会生气的李南烟没有生气了，脸上勾勒出淡淡的笑容，微微拥抱了母亲一下，说：“我不在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妈。”
李静姝低下了头，说：“嘿，你这妞咋说话的，我二十多年都没有让你照顾，怎么今天就操起我的心来了？”
李南烟依旧淡淡地笑着，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雏菊，说：“妈，我走了。”
“不要弄得这么伤感好吗，又不是不回来了。”李静姝责备到，内心中却是一阵慌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还有，我知道你怀孕的事了。别像照顾我一样的时候不负责任了。这次，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李南烟点点头，认真地说。
“陶小满不遵守诺言，告诉你了。糟糕的经纪人。”李静姝撇撇嘴。
秦朗穿着棕色的大衣，给人一种暖男的感觉，站在身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交谈，挂着浅浅的微笑，一会儿后，他走过来，跟李静姝说：“师姐，该我跟南烟谈谈了吧。”
“好的，交给你了。话说南烟你男友，张子赫呢？那个小伙子为什么没有出现？”李静姝一边小声地说，一边走远了。
李南烟用不舍的眼神看着母亲离去，然后，目光接触秦朗的时候，变成了按奈不住的炽热，她问：“秦朗哥哥，你要我留下来吗？如果你要我留下来的话，我不会走。”
“不，这座城市困在你太久了。像只无声的猛兽咬住了你的脚。是时候该离开了。”秦朗温柔地说，摸摸李南烟的头，说：“妹妹你也长大了。”
李南烟脸红了，最后一刻，她决定鼓足勇气，说出内心的渴望：“秦朗哥哥，其实认识你这的十五年来，我一直都在默默地喜欢着你。”
秦朗听后，眼神依旧平静，淡淡地说：“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你，你一直都是我的眼里可爱的小妹妹。”
李南烟内心是有几分埋怨的。但她抬起头，不让自己的表情流露，微笑着说：“再见了，秦朗。”
再见了，北京。
两年后，组织接到一个神秘的案子，让李南烟又回到了北京展开调查。
而当来到停尸房时，看到无比熟悉的那张脸时，李南烟的心又一次碎掉了。
她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