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钦背倚着出口硕大的落地窗，微蹙着眉，低头按着手机。
整整五天不眠不休的封闭会议让他疲惫至极，即使是垂着眼，也掩不去眼底拉长的青灰。
这一周对他而言，简直是意外频频。他不得不承认，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小看杜文诚对溪溪的忿恨了。
那天早上，杨柳松慌慌张张给他打电话，说沈总告诉他杜文诚今天要去晋光问投资的事，还说《月下曲》暂时停拍。他一听就觉得事态不好，赶到晋光正好碰见杜文诚，一问才知是溪溪出演雪莲儿的事被杜文诚给知道了。
平白无故的，二世祖怎么想到这茬了？他不每天风花雪月忙得不亦乐乎吗？
晏钦不及侧面打听，就随杜文诚一同进了会议室。杨柳松已经提前等着了，见两人进来，赶紧站起了身。
杜文诚火气很大，坐定没一分钟，就发了脾气：“我问你们，录用杜缘溪是谁的主意？”
杨柳松大气不敢出。
要说这幕后推手，自然是晏特助无疑，可当着他的面，他是没胆揭穿的。
晏钦默了默，抬起眼皮：“晋光挑演员，采用的是选拔的方式，之前立岚搞校园舞台剧大赛，杨总监过去选人的事儿您也知道。所以，录用杜缘溪，没有谁的主意，就走的正常程序。”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杜文诚无言以对。可想到投资的事是由晏钦负责到底，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在这儿推卸责任？你从小在杜家长大，我跟杜缘溪那贱丫头不共戴天你不知道吗？这会儿我投资的剧由她主演，你在我面前连个声儿都没吱，你是不是把我当猪？”
杨柳松胆战心惊。
晏特助何止是隐瞒，他根本就是明示加暗示地让自己录用杜缘溪啊。
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晏特助的胆子也太大了。
杨柳松很不安地看了晏钦一眼，却发现男人也正冷冷看着他。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杨柳松聪明地继续装哑巴。
“我不管。”杜文诚烦躁地扯了下领带，“我绝不能用杜家的钱成就了杜缘溪的辉煌，通知她，让她滚出剧组。”
《月下曲》虽说有杜氏赞助，但晋光也投了不少钱，现下影视剧已经拍到第七集，如果更换演员，那前期的拍摄就前功尽弃了。这事要让沈总知道了，必然会追究下来，到时候他作为选角的负责人，一定首当其冲。
天啊……
杨柳松双眼一黑，感觉自己被晏钦坑惨了。
“不妥。”晏钦赶在杨柳松昏倒之前淡淡开了口，“《月下曲》已经开拍，如果换人重来一遍，杜氏的前期投资就化为泡影，从公司的角度出发，这是个自损一百的决定。”
“这个不劳你操心。”杜文诚任性地挥了挥手，“我们杜氏根深叶茂，不过就是几集投资，还不至于吓倒我。”
“那杜少有没有考虑过晋光呢？杜缘溪在进剧组前就跟晋光签订了合同，无缘无故毁约，晋光经济受损不说，传出去了，声誉还会大打折扣。”
杨柳松一个劲儿点头：“晏特助所言极是，更关键的，还会影响其他艺人的信心啊。”
他现在看明白了，自己跟晏钦是一条船上的人，谁落了水，另一个都没好下场。
“违约金好说，杜氏帮着付就是。”杜文诚一副有钱走遍天下的模样，“至于声誉之类的，杜缘溪小人物一个，被解聘了能闹出多大的风浪？按着消息不发不就完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晏钦凝眉，“杜氏底下，相当一部分来源是投资得利。投资说白了，就是钱生钱，求的是双赢。如果咱们任意妄为的消息走漏，试问还有哪家企业敢跟杜氏合作？”
“晏钦，你什么意思！”杜文诚烦了，“照你这么说，我就只得忍了这口气，继续看杜缘溪在剧组逍遥了是吧？你作为总裁特助，深知我和杜缘溪交恶，可你不但没第一时间跟我汇报演员名单，反而在事发后各种理由坚持留用杜缘溪，我有理由猜测，让她进剧组，根本就是你个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