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下一串楼梯，黑色车前的人影就让她脚步一顿。
男人逆着光，外套随意搭在手臂处，白色的衬衣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精致的腕骨。
“晏钦？”杜缘溪喊了声，小跑着迎上去，“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班吗？”
“嗯。”晏钦微微笑了笑，“来看看你。”
从会议室出来后，他的心，乱糟糟一片。虽然秦巍和杜文诚还在胶着，但情况不容乐观。手边的事情完全没心思处理，他原本只是想去楼下透个气，谁知糊里糊涂，竟来到了片场。
杜缘溪柳眉扬了扬，玩笑道：“你该不会是来看我卖不卖力吧？难道你是投资商委派的监工？”
晏钦知道她在说笑，可他笑不出来。
他来片场其实有一会儿了，远远的，他看见莫凌云拿着剧本在跟她讲戏。
小姑娘听得很认真，眉目里都是专注，完全没有发现他。
那一刻，他觉得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抽干，如果她知道杜氏正在发生的争执，知道杜文诚决心要撤资，知道《月下曲》很可能拍不下去，该会是多么焦心。
突然觉得，空有一颗精明的头脑还不够帮的上她，溪溪需要的，是更为强大的后盾。
“晏钦，晏钦？”杜缘溪见自己说完话，对方就开始发呆，不禁有些奇怪。
晏钦，好像有些不对劲。
晏钦回过神，勉强扯出个笑容：“溪溪，你吃过饭没有？要是饿了的话，我们吃点东西。”
已是下午三点，怎么可能还没吃饭？不过看晏钦状态不好，杜缘溪就咧开嘴，装作兴致很高的样子说：“好啊，正好很久没吃学校附近的灯泡烤串了。”
一路上，晏钦没怎么说话，他一反常态，让杜缘溪不禁轻轻凝起了眉。
车子很快停在小吃一条街上。还不到晚饭的点，店子里人很少，杜缘溪熟门熟路点完餐后，不忘习惯性嘱咐服务员：“不放葱，不放蒜。”
晏钦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眉眼微沉。
“晏钦，再过不了多久，你要回菁鸿拿毕业证了吧？”杜缘溪纯属没话找话，活络气氛。
“嗯，半个月前答辩结束，就等这个月底了。”
“时间过得好快呀。”杜缘溪忍不住感叹，“还记得大半年前，你，我，还有穆雨声在《王府情深》里闹出一摊子事，把筱楠折腾得不轻，这才一转眼，你和穆雨声就都要离开学校了。”
她半托着腮，抒发感叹时眼睛里跳跃着阳光。从剧组出来前她刚卸过妆，脂粉未施的小脸白净无暇，似能掐出水来。
“对了，你毕业后什么打算？还是在杜氏吗？”杜缘溪问。
“大概吧。”这是他爸很早就跟他安排的一条路，只是如今他有些不确定了。
杜缘溪点点头，也不意外，只是觉得晏钦跟着杜文诚那样的人，太大材小用了。
“晏钦，”杜缘溪眨眨水润的眼，“你…有什么梦想吗？”
晏钦下意识想说没想过，可话临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怎么会没有梦想呢？从结识她的那天起，他的梦想就渐渐成形。
保护她，成全她想成全的，就是他的梦想。
而那个梦具体到现在，全化作了一件最现实的事：“我想赚很多很多钱，想变得很强很强，”他深沉的眸子看向窗外寂静的小巷，眸光逐渐坚定，“比杜文诚身后的杜氏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