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胧月已经彻底没了耐心:“看来婉眉姑娘是不知道作为一个属下的分寸啊,是否要我让人教教你,什么叫僭越?”

    婉眉也寸步不让:“不必,本姑娘又不是裴姑娘的手下,自是不用听你指教。我就几句话,和主子说完就走,裴姑娘一向温柔大方,该不会不允吧?”

    想用所谓的大方来逼她退让?

    裴胧月冷笑:“你错了,本姑娘一向小气,我就是不允。”

    婉眉显然没想到裴胧月会这样直白,猛然瞪大了眼:“你!”

    裴胧月冷哼:“婉眉姑娘最好识些抬举,对于对我有敌意的人,我一向不大好说话,世间的冒犯只有一而再,没有再而三,如果婉眉姑娘执意介入我和暗阿瑾之间,我不介意亲自出手为阿瑾料理门户。”

    “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威压尽显,气场全开,裴胧月一甩袖,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毫不客气的说:“明月,送客!”

    明月有了裴胧月撑腰,当然无惧,眼见婉眉不听话,直接上手将她架起来,就这么扔到了外头。

    “你,裴胧月,算你狠!”

    耳边是她的叫嚣,不一会儿就淹没了踪迹,裴胧月听着外头终于销匿的声响,紧绷着神经也得以舒缓,用力往床上一倒,咬牙切齿道:“慕容瑾,看你惹下的风、流债。”

    这个婉眉,是越来越过分了,一个人对感情的执念往往会改变她的秉性,特别是女人,现在裴胧月还不方便料理慕容瑾手底下的人,只希望婉眉不要因为嫉妒,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才好。

    不过方才的表演没有破绽吧?

    对此,裴胧月还是不放心,问了句:“她没发现吧?”

    明月摇头:“应该没有,方才她还很激动的说要主子为她讨公道来的,这个婉眉,从前奴婢还以为她是个端庄持重,很能干的传奇女子,没想到也有这样不知分寸的一天,实在令人太失望了。”

    “爱而不得,总会改变一个人的内在,罢了罢了,不说她了,还是赶紧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是。”明月应了声,突然一下就跪下来:“奴婢多谢主子今日的维护之恩。”

    怎么还跪上了?

    明月如此煞有介事,反倒把裴胧月弄得不好意思,赶紧将她拉起,道:“谢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你是我的人,天天为我服务我都没谢谢你,出了这种事我理应罩着你,不然怎么配做你主子。”

    话虽如此,一个普通的主子和能罩着你的主子是不一样的,明月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上裴胧月这么好的人。

    “是。”

    她知道裴胧月不是扭捏的人,行了礼之后就默默退下了,但这份恩情,她永远记着。

    主仆两倒是将这事放下了,反正今日这一遭也算彻底得罪了婉眉,她应该不会再没事凑上来找气受,再说她明天也要回京了,他们应该能相安无事一段时间。

    其他的,等慕容瑾回来,再让他自己解决去这事的后续。

    打定主意,裴胧月便没再理会。

    可事情并未按她们所想的发展,裴胧月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也低估了婉眉身为一个情报组织首领的细心。

    身为探楼首领,婉眉早就练就了一身抽丝剥茧的能力,方才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才让她没有细细去缕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这会儿回去之后,周遭的寂静反倒让她清明起来。

    反常,太反常了。

    一晚上,都是她和裴胧月在吵嘴战,慕容瑾根本没有露面,这并不像慕容瑾的性子,他一向冷面冷颜,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说的。

    今日她已经冒犯多次,慕容瑾却一直躲在塌中不发一言,这根本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如果慕容瑾真的在帐子里头,他肯定早就忍不住出来严厉的斥责自己,再毫不客气的将自己贬谪送走了。

    但现在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反而都是裴胧月一个人在那儿捍卫尊严,这是为什么?

    难不成,慕容瑾根本就不在营帐中?

    婉眉一下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大战在即,主将不在营中乃是大忌,这个消息一旦被敌国将领知晓,如果他们突然趁机发动战争,大乾岂非全军覆没?

    回过味来的她赶紧捂住嘴巴不敢说话。

    她就说嘛,慕容瑾和裴胧月虽然爱得你侬我侬,但他们都是克己守礼之人,怎么回突然跨越防线,原来是这样。

    婉眉愈发笃定了慕容瑾不在营中的现实,她知道自己应该将这个猜想紧紧捂在心里,为了慕容瑾的安危不得透露半分。

    可这是个巨大的机会啊,一个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将裴胧月送到大牢里处死的机会,冒充主将坐上帅位,不管他们有什么苦衷,如果证实裴胧月心怀异心,她就完了。

    方才的情况,已经让婉眉不得不预想二人真在一起的场景,她是万万那不想让二人有什么瓜葛的,但要怎么做才能脱裴胧月下水,又不殃及慕容瑾呢?

    婉眉的眼中掠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咬牙切齿的喃喃:“裴胧月,这可是你逼我的,谁让你非要站在主子身边,我与你势不两立!”

    一个狠毒的计划在婉眉的心中成形。

    而自以为顺利过关的裴胧月,今夜毫无睡意,一闭眼就是慕容瑾深陷敌营的场景,吓得连不信佛祖的她都忍不住起床来,披衣对着东方祈倒,只盼着慕容瑾能好好的。

    一夜过去风平浪静。

    被她担忧着的慕容瑾,在黑夜的掩护下摸索了一夜,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锁定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府邸,潜在暗处观察。

    这个府邸,并不是小城的郡府,而是一个富户的家,之所以引起慕容瑾的注意,还得从一个车轮印子说起。

    昨儿慕容瑾潜入城中,提着十二分的精神避开巡城将士,寻找那些被奴役的大乾青壮年的下落,也不知这北齐人将青年们关押在哪里,到处遍寻不见不说,连个大乾百姓的影子都没见着。

    慕容瑾不仅要寻人,还得小心隐藏自己的踪迹,正巧碰上一对巡逻兵,他赶紧四下寻找藏身物,正瞧见角落里停了一辆板车,车上还放了个大木桶,他立刻动作迅速的躲入木桶之中。

    就听两个巡逻兵在交谈:“真奇怪,方才我明明看见有个人影飘过,怎么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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