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左耳 >(7)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吧啦的家里。

    我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水味,这跟吧啦身上的一模一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我试着喊“吧啦”,没有人答应。

    然后我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又把门拉开往外看,吧啦奶奶平时打牌的那张小八仙桌上也空空如也。等我再度回到床边时,头突然有一点晕,于是我禁不住蹲下身来。这时我看到床底下那张薄薄的纸片,不象是故意放进去的,因为还有一角静静地露在外面。我把它捻起来。

    我把它举起来,在晕黄的灯光下,好不容易看清那个短短的句子: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是用铅笔轻轻写上去的,字写的有些凌乱,不过很漂亮。我就最怕用铅笔写字,我的字总是写的一笔一划常常用很大的力气,要是用铅笔写,粗粗细细的笔划,肯定把洁白的纸弄的又脏又皱。

    哎,吧啦肯定是个孤单的女生。

    就在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纸已经被一只手灵巧地抽了过去。我抬头,看见吧啦。那阵让人心痒的香味又飘过来。我站起身,有点局促地冲着她笑笑。

    这才注意到吧啦的臂膀上居然抱着一只猫。好胖的一只猫,拖着长长的一条白色尾巴,安安静静躺在吧啦的怀里。绿色的瞳仁晶亮地闪着,可脸上却是一副吃撑的表情。

    我没有注意吧啦的表情,只看到她把那张纸片随手丢在她凌乱的书桌上,然后拉着我笑嘻嘻地坐到床沿。

    “小耳朵,我把小逗带回来陪你玩啦。”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只猫,看来传言都是真的。我的心里好象起了点小褶子似的,顺不了,只好有点别扭地对微笑着的吧啦也微笑了一下。

    吧啦抱着猫,爱怜地看着我说:“小耳朵,幸好你没事。”

    “许弋呢?”我忽然想起来。

    “他没事。”吧啦说,“你的头上有伤,我替你包扎过了,你回家后应该怎么说?”

    我不吱声。

    “你可以在我家住一阵子。”她说。

    我从她的床上爬过去,去照放在床那边的镜子,看到一个可恶的白色纱布贴在我的头上。我用力地,一把扯掉了它。这个动作让我疼得吡牙裂嘴。吧啦尖声叫:“你要做什么?”

    我对吧啦说:“我要用一下洗手间。”

    吧啦伸出手,指了指方向。

    我忍着疼,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把有血迹的头发清理了一下,然后,用梳子梳好我的头发。我跑到外面,问吧啦:有没有合适的帽子给我戴?

    吧啦有好多好多的帽子,可是我我换了差不多有十顶帽子,才找到一顶勉强可以戴的。那是顶红色的小帽子,吧啦说,那是她家小侄女丢在她家的。

    吧啦一直送我出门,送到拉面馆的前面。她跟我说:“小耳朵,你比我还要勇敢,我要向你学习。”

    “那个孩子……”我问她。

    她神秘地拍拍肚子说:“放心,我会生下他来。”

    我捂住嘴。

    “也许真的会有点疼,但是值得。”

    “你妈妈不管你吗?”我问她。

    吧啦歪了一下嘴,说:“管也管不了。”

    “你不要任性。吧啦。”我说,“你这样子,有什么好处呢?”

    吧啦看着我。

    “吧啦,请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这个样子。”我说完,就转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吧啦。

    当我再回头的时候,我看到吧啦,她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到我回头,她把手放到唇边,抛过来一个飞吻,然后,她转身走掉了。

    我带着那顶红色的小帽子稀奇古怪地回到了家。妈妈奇怪地看着我,我一面搓着手一面往我房间走去:“今天真是冷啊,我买了顶帽子,感觉好多啦。”

    “是有点冷。”妈妈不怀疑了。

    我吃饭的时候一直戴着那顶帽子。爸爸开了空调,我还是戴着。我想我的表情真是奇怪极了,因为我实在是不擅长撒谎。

    妈妈终于一把扯掉了我的帽子。

    他们看到了我头上的伤。

    我听到妈妈的尖叫声。

    我只好实行我的第二方案,我说:“我没有听到后面的喇叭声声,那个骑摩托车的,他撞倒了我。”

    妈妈搂着我说:“李珥,你以后都不要一个人出门,知道吗?我们这就带你去看医生,你的耳朵……”

    “没事的,妈妈。”我说,“我听得见,我可能是走神了。”

    我会流利地撒谎了。在短时间之内,我就掌握了这个技能,看来,我真的不能靠近吧啦,尤他的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可是夜晚的时候,我却又莫名其妙地想起吧啦来了,我想着她在台上摇着身子唱歌的样子:

    等待等待再等待

    心儿已等碎

    我和你是河两岸

    永隔一江水

    我觉得头上破了的地方很疼很疼,于是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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