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芸汐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东方翊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眼底赤红。

    “你醒了?”东方翊痴痴地看着她,唇瓣扬起,想笑,泪水却竟落了下来。

    “东方翊”暮芸汐望着他,慢慢地抬起手,扫去他脸上的泪水,无力哑声道:“我没事。”

    “不会的如果你有事,这天就塌了。”东方翊唇角微微颤抖,眼里带着偏执的光。

    若有一天,暮芸汐有事,他便亲手毁掉一切,去给她陪葬

    “我”暮芸汐想转过来对着他,但是一动弹,就痛得她闭上眼睛轻呼,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过,又痛又酸,连睁开眸子都觉得乏力。

    体内那枚生物芯片又开始自行温润经脉,并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包裹着暮芸汐的腹部,守护着胎盘内的婴孩。

    东方翊伸手抱着她,轻声道:“别动,好好地躺着,过一会儿就不痛了。”

    暮芸汐望进他深邃痛楚的眸子里,急问道:“阿三呢?”

    “她伤了腹部,但是情况不算很严重,已经送回吕府。”东方翊道:

    “阿蓉呢?”

    东方翊摇头,“暂时不知。”

    “尽全力救她,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暮芸汐抓住他的手。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东方翊哑声道:“她是习武之人,底子比你好,伤的又不是要紧部位,只是体力耗尽而已,歇过来就没事了。”

    其实我的体格也很好,只是因为怀孕了,似乎没以前上次那么好了

    暮芸汐头沉沉地枕下去,过了一会儿,她猛地一个激灵,“暮梦怜呢?”

    “她杀了这么多人,自然是要接受北楚律法的制裁。”东方翊指腹扫过她的脸,眼底凝起寒芒,

    “那以她的罪,会怎么判?”暮芸汐问道。

    “死罪一条,就看怎么死。”东方翊面无表情的说,眼里闪过狠戾的光。

    暮芸汐望着他,“你要亲审?”

    “京兆府,责无旁贷。”

    “可是她和你有旧情,别人会不会说闲话?”暮芸汐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东方翊眸子寒意不褪,“我和她没有什么旧情可以念,旁人若说我两三句,说便是,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我控制不了。”

    暮芸汐道:“那你呢,会难受吗?毕竟,你们是一起长大的。”

    “我难受什么?”东方翊被暮芸汐气的脑门疼,他压住被角,柔声道:“你只要好好把伤养好就行了,一会儿我让御医给你看看,肚子痛不痛?”

    “不痛。”暮芸汐摇摇头,有一种母子连心的感应,肚子里的娃应该是没事的,她动了动手臂,叹息道:“这手臂,她咬的地方,钻心地痛着。”

    东方翊眸子疼痛地看着她,细心的帮她吹了吹伤口。

    他帮不了她痛,唯有帮她出这口气。

    暮梦怜送回到丞相府,已经奄奄一息了。

    罗刹影卫亲自送回来的,与丞相说了经过。

    丞相什么都没说,只让人把暮梦怜放在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府中其他人都不知道暮梦怜到底犯什么事了,只当她在燕王府受了委屈。

    不过,也有很多人知道燕王府被纵火,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便隐隐有人猜测她是纵火之人,才会被打伤至此的。

    因此,无人为暮梦怜求情。

    尤其,即将做新娘子暮琪惜,只是淡淡地走过来瞧了一眼,便走了。

    暮琪惜自打母亲被赶出去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头。

    外面都是丞相夫人被赶出去的流言蜚语,暮琪惜吓得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坦然地接受了要嫁给端王为侧妃的事实。

    因着马上便是暮琪惜的喜事,所以府中上下张灯结彩,充满了喜气。

    暮梦怜躺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木床上,只等着断气,满园的殷红,映照入她空洞绝望的眸子里,形成强烈的对比。

    如今苟延残喘,也顶多活个一两天。

    暮梦怜躺在那里,瑟瑟发抖,她没有很痛,因为罗刹影卫给她用了茸明汤,茸明汤能暂时保她的命。

    脑子里,把前尘往事一遍遍地过着。

    记忆里总是那在阳光下敛着袖子的俊美少年,她痴迷神驰,却也不可追了。

    卫宣来到府中,先与丞相说了话,丞相听得秦王的要求,扬起锐利的眸子看着卫宣。

    “他这般,也会惹祸上身,你回去转告他,此事本官能压住,满朝文武无人会追究,但,该死的人也会死。”?

    卫宣轻声道:“丞相,此事您觉得是燕王妃一人之力可为?”

    丞相微怔,慢慢地垂下眸子,一身清贵的气息尽敛,“就顺了秦王的意思,只管叫人带走便是。”

    卫宣拱手,退了下去。

    晚些,京兆府的人便过来把暮梦怜抬走了。

    京兆府的大牢,阴暗潮湿。

    暮梦怜躺在阴暗的牢室里,睁着眼睛张大嘴巴呼吸,像一条垂死的金鱼。

    牢中的灯火,都是在墙上嵌了一个小孔,放置蜡烛照明。

    飘摇的光线,映照暮梦怜苍白空洞的面容。

    参军进来问话。

    暮梦怜扬起眸子,盯着参军,冷冷地道:“除非东方翊亲自来,否则我一个字不会说。”

    参军回了东方翊。

    东方翊冷笑一声,“不着急,先晾她一天。”

    参军担心她会死,东方翊道:“死不了,那茸明汤能撑她两三天。”

    参军退了回去。

    徐骁不明白东方翊为什么要晾一天,东方翊淡淡地道:“端王明日就要娶侧妃,喜庆在即,待明日得了口供,便去杀一杀这喜气。”

    “端王府最近倒是安分得很。”徐骁说。

    安分?

    东方翊嘴角挂了薄薄讥讽的笑意。

    暮色四合。

    今晚,许多人都睡不着。

    吕家那边是窝了一肚子的气,若不是怕坏了秦王的事,吕老太太早就去丞相府算账了。

    阿三伤势比较严重,失血过多。

    人虽然醒来了,但是十分虚弱,起码得将养个一个月。

    老太太心疼孙女差点丢了性命,又心疼那边的孙女婿差点被烧死,这晚上就连饭都不吃,连夜叫吕家众人上了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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