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一出手就制服她们！
可是——仙羽宫的弟子要杀暮芳仪？？？
云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将目光落回她身上，托腮道：“仙羽宫的这番动作，我还真是看不懂……”
弦清凌未说话。
她蹲下来，亲自将尸首检查了两圈，片刻，抬眸望着他道：“她们身上没有异常，不是受人操控，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受人指派！”
受人指派？
云墨啧了一声，问她这个曾经的仙羽宫之主：“你们仙羽宫与暮霞山庄有纠葛？”
“没有。”弦清凌确定。
“如果有仇，她们该找的是暮君驰这个庄主，而不是暮大小姐，”方才这几个人的目标很明显，分明就是要暮芳仪死，这就显得匪夷所思了，她另外补充道：“仙羽宫有宫规，任何弟子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宫，凡牵涉江湖纠纷者，受断椎之刑！”
断椎之刑？
如此严酷的刑罚，岂有人不遵从？
因此这些年来仙羽宫虽然日渐壮大，但江湖中仍然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传说。那么，既然没人敢私自离宫，云墨思忖道：“你的意思是……”
“花映月。”
“她怎么阴魂不散？”云墨抖了抖。
“她不会轻易作罢的，”弦清凌说道，“在我们养精蓄锐的同时，她也在继续谋划。”
云墨看了眼惨死的车夫，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不解道：“我们离开无忧岛来到江南，她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听到风声派人来刺杀我们也属正常，可她为何要对暮霞山庄的人动手？偏偏还在药谷的门口！”
“挑衅！”
“在药谷的门口，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要杀与我们关系密切的人！”弦清凌与花映月相识多年，又被她折磨过那么久，她深知她内心的扭曲和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她由此想到一种可能：“她想以此举让我们心存不安，主动去找她！”
“有病吧？”云墨着实难以理解。
“我要是再不出面，只怕仙羽宫的名声都保不住了！”
“看来……”云墨与她眼色一对，“我们还真是不得不早日回去！”
***
四月的天气，根本不需要用炭盆。
可是身在仙羽宫的花映月，却穿着繁复而厚重的衣服靠在炭火旁的软塌上，侧着身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书——大抵是看到了精彩之处，她的眉目微微弯起。
桌边的鎏金螭龙纹香炉中袅袅生烟。
整个屋子都沉浸在百濯香令人沉醉的香气中……
过去了好一会，花映月才伸出纤细的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待稍微舒缓一些后，她兴致索然地瞟了眼手里的书，毫不留情地将方才看完的那页扯下来，丢进了炭盆中。
炭盆里的火星子一下子引燃了纸张。
火苗瞬间将其吞没，须臾间就成了灰烬。
她欣赏着这一幕，轻笑着道：“暮芳仪啊暮芳仪，你真以为云墨与你相交是因为喜欢你？呵，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几分弦清凌的影子，你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个替代品呢！”
灰烬中升起袅袅白烟。
花映月微微咳了两声，失神道：“就如同我……”
“明明知道他接近我是为了弦清凌，明明知道他是在利用我，可我……”她悲切地闭上眼，“还是会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谢意，违心地去帮他讨好弦清凌。”
“凭什么啊？”她眼角缓缓滚下泪来。
“弦清凌，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围着你转？”
哪里会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又瞧见手边放下的书，狠狠将后面没有看完的内容扯下来，一把全都丢进了炭盆中，不甘道：“你可以等她这么多年，可以与暮芳仪暧昧不清，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到底输了她们什么？”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们？”
炭盆里的火剧烈燃烧，映着她通红的眼，宛若滴血。
她看着书封上即将被火舌吞没的“比翼”二字，恶狠狠道：“比翼？你要和谁比翼？弦清凌还是暮芳仪？更或者两个都想要？呵，有我在，你恐怕一个都别想！”
“杀不了弦清凌，我还杀不了暮芳仪吗？”
“她要是死了，你会不会痛苦万分？”她发出尖锐的笑声。
发泄过后，她走到床边，床边还挂着他曾经穿过的那件玄色大氅。
她摸了摸它一如既往柔软的皮毛，将脸轻轻贴在上面，仿若面前真的有个人在听她说话，她低低道：“我吸收了那个老不死的六十年内力，仙云诀已经练到了最高阶，即使是弦清凌也练到这第九层，恐怕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呢！”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声音透着诡异。
她将这件不称体的大氅披在身上，看着拖曳在脚边那纹绣得无比招摇的白鹤纹，她心满意足地笑着：“我已经等你们足够久了，快回来吧，回来了——我们才能继续这场游戏！”
“云墨……”
***
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暮家兄妹离开的事情暂且搁置了。
两个杀手的主要目标在于暮芳仪，暮君驰倒是没有受伤，身在局中的暮芳仪原本必死无疑，是她的贴身丫鬟替她挡了一剑，她这才有机会支撑到他们过来。
事情刚过去，众人都惊魂未定。
宁玉及药谷几位掌权者亲自过来看了看，确认他们安好无虞后才放心离开，并且派人将此事上禀江湖武盟，云墨飞快给了宁玉一个眼神，宁玉忙接口说这事他去安排。
他们不动声色地处理好暮芳仪的伤势。
在没有旁人之后，宁玉才开口询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弦清凌坦诚了那三人的身份。
宁玉听后面色微变，同时也明白了云墨方才给自己暗示的目的。
如果此事由江湖武盟的人来调查，这三个杀手的身份是决计藏不了的，那样仙羽宫会出现在江湖人的视线中，原本仙羽宫就是一个远避江湖的神秘门派，此事若爆出，他们就会成了首度破坏江湖规矩的挑衅者，仙羽宫势必会陷入风口浪尖！若是有心人布计，甚至可以完全毁掉仙羽宫百年名声……这样即便弦清凌夺回仙羽宫，要洗掉污点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明白了。”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朋友之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宁玉的话给他们吃了个定心丸，在弦清凌向他道谢之后，宁玉又因为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而担心起了他们的处境，询问他们如何应付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