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事酝酿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已经事已成定局。
叶门柏被捕,叶旭荣受伤躺在病床上,动荡后的叶家叶跃鲤顺理成章的接手家业。
虽说因为叶门柏的倒台叶家一夜之间动荡,再不如从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是有些基业还在。
而叶跃鲤的上台,也意味着叶家彻底掌握在了陆迟的手上。
监牢里的环境并不好,陆迟才走进去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阴冷潮湿,分明已经是初夏时节。
鼻尖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陆迟跟在监狱长身后,越往里走,皱起的眉头就越深。
“陆统,您能来这儿,真是让这监牢都蓬荜生辉。”
“我们这儿一共收监三百余人,每一个都是重犯。”
“叶家那位老爷子关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那里看管最严。”
“……”
监狱长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一边介绍这监狱情况,一边拍着马屁。
陆迟静静听着没说话,终于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隔着栅栏门,陆迟能清楚看到牢房里头的情况,简易的铁架床摇摇欲坠,发黄的床单被套铺在直接在坚硬的木板上。
叶门柏坐在角落,已经失了以往的体面,模样变得狼狈不堪,头发杂乱无章,身上的囚服还沾着不知从什么地方蹭的灰尘泥巴。
看样子是得到了“特殊关照”,享受了一把墙倒众人推的现实。
所谓自云端跌落谷底莫过于此。
享受过极好待遇的人,如今被踩近烂泥里,只会粉身碎骨,没有绝处逢生。
“叶叔,好久不见。”陆迟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落进叶门柏的耳朵里,本还麻木的老人瞬间来了精神,恶狠狠的瞪向陆迟,拄着一旁的拐杖,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小畜生,你还敢来!!”
“叶叔怎么问这种废话?”陆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一声,“来都来了。”
这一句来都来了把叶门柏气得够呛,脸红脖子粗的直接剧烈呛咳起来。
“畜牲!!”叶门柏嘶哑着声音大声喊,“早在你爸当年要弄死你的时候我就该助他一臂之力!!”
“是啊。”陆迟说,“只可惜,你当年没有做到,而要弄死我的那位,已经先一步下地狱了!”
“杀死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是你自己浪费了。”陆迟语气懒散,仿佛那个说要被杀死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见此一计不成,叶门柏便迅速有换了别的话来说。
他知道自己注定要死了,但这死前也一定要让陆迟不痛快,不管是说什么也好,做什么也罢。
“你不过就这点伎俩罢了!”
“人人都说你陆迟少年聪颖,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同样的手法用两次,有意思吗?”
陆迟轻笑,“有意思啊。”
“看着自认聪明一世的你,在同一个地方绊倒两次,可不就有意思吗?”
同样的方法中招两次,一次宴会失了职位,一次直接入狱,这几乎是直接在骂叶门柏蠢了。
“咳咳咳——”叶门柏被气的剧烈咳嗽起来,他指着陆迟,半天喘不上气来。
叶门柏没有理会他。
陆迟也不急,勾了勾手指,叫来身后的手下,“叶叔毕竟在我父亲手下待过,这些年来也算是看着我长大,你我之间多少有些情分在。”
“所以,我会尽量体面的送你上路。”
“陆迟!”听到一句送你上路,叶门柏情绪再也难以自抑,他质问陆迟,“你真敢杀我?”
哪怕是已经坐在牢房里的地步,叶门柏仍旧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认定陆迟不敢杀他。
陆迟听着这话莞尔,“为什么不敢?”
“叶家根基深厚,我倒下来了,你也别想好过!”
“说得对。”陆迟认可的点头,“但是你倒下来了,还有千千万万个你呢。”
“我觉得叶跃鲤就很不错。”
“识时务还聪明。”
“你居然让他接手叶家,他只是个B级Alpha!!”叶门柏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他也配!”
“他配啊,为什么不配?”陆迟歪了歪头,“你才倒台,我就扶持他上位了。”
“叶叔,你最不喜欢的儿子继承正统,而那最爱的儿子却躺在病床上。”
“有些东西,是命。”
终于,提及到这个话题,叶门柏再也无法维持体面,他丢下拐杖,抓住栅栏,面目狰狞的瞪着陆迟,但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无端笑了起来。
他这副模样看着十分可怕,几近癫狂。
“是啊,就是命。”叶门柏说,“有些东西,就是命中注定。”
“陆迟,那个对我儿下手的Omega还好吗?”
“你看起来貌似很喜欢他呢。”
“你说,他如果知道了你的过往,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情,还会喜欢你么?”
“Omega都是及其脆弱的东西啊,他能承受得住嘛?”
“我告诉你,骨子里的暴力因子是会遗传的,当年你父亲对你母亲做的事情,在你和你的爱人之间,也必然会发生!”
“这就是命啊!”
最后一句话落下,叶门柏大声的笑了起来,他癫狂的模样落在陆迟的眼里,陆迟不为所动。
刚才的那些话一句又一句的在脑海里盘旋着,陆迟垂下眼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终于缓缓开口,说:“他知道。”
言谢怎么会不知道他变态呢?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更何况,他不会爱上言谢。
叶门柏有一句话说的对,他不配得到爱,所以也不奢望爱,更不会去爱。
只可惜,他的回答,叶门柏并没有听到,也不在意。
离开监狱,陆迟回了陆宅。
管家告诉他言谢正在房间看书,陆迟本来想上楼去找他的,但是脑海里浮现去叶门柏刚才说的话,脚步一顿,放弃了。
书房言谢在用,陆迟在家也无事,于是又转身离开。
管家看着才回来又走的陆迟,拧了拧眉头,心知大抵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也没去追问。
无论关系有多好,他们终究只是主仆关系,永远需要把握着一个适当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