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谢已经过了屋外踩雪的年纪,但每当看着这雪景,他还是会感叹四季变化的美丽。
虽说他在冬日被遗弃,但他却不恨这冬。
雪已经停了,佣人们正拿着扫把将雪扫到两侧,流出一条可供行走的路来。
听说这是陆迟多年的习惯了,其它贵族往往会在雪后让佣人将整个院落的雪都清扫干净,但陆迟都是只让留出一条可以走的路就行。
听佣人们说,陆迟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大雪来一场不容易,上天赐予的美景就让它自己离开。
言谢当时听着,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觉得这是陆迟天生藏在骨子里的浪漫因子。
转身看去,陆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今天不忙?”言谢看着陆迟,笑着询问。
要知道,平日里这个时候陆迟已经不在家了,日理万机的陆统,这个时间点还没离开实在是罕见。
“今天不忙。”陆迟走过来拥住言谢的腰,“想带你去个地方。”
言谢听着这话,挑了挑眉,没多想便点下了头。
两人一同开车出行,又是一次除去司机的行程。
言谢不知道陆迟要带自己去哪,但是他也没有问,出于骨子里的信任,他觉得无论陆迟带他去哪儿都很好。
路过花店的时候,陆迟停下了车,他买了一束白菊。
言谢看着这白菊,心中有了些猜想,但是仍旧什么也没说。
直到两人到了墓园,言谢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陆迟今天是带他来见自己的家人的。
他牵起陆迟的手,两人一同朝往一块墓碑前走去,最终言谢见到了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笑得温和,她很漂亮,看着也很好相处,这就是陆迟的母亲。
陆迟俯身将手中的白菊放在了墓碑前,随后牵住言谢的手,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妈,这是言谢,我的先生。”
没有人回答陆迟,但陆迟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没有成为父亲的模样,我有了我的爱人,我很幸福。”
……
言谢就这么听着陆迟一点一点说着他们之间的琐事,他知道,这是陆迟心结的最后一结。
“希望你知道会高兴。”终于,陆迟说完了最后一句,他扭头看向言谢。
两人双眸对视,言谢读懂了陆迟的意思,他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丑媳妇见公婆的窘迫,很自在的开了口。
“妈妈,我是言谢。”言谢说道,“陆迟他对我很好,有他,我很幸福。”
言谢说的很简短,但这简短的一句话已经足够说明很多很多。
两人后来又在墓前待了一会儿,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本来已经停雪的天又开始陆陆续续下起了小雪。
言谢看着这下雪的天,忍不住伸出手去接那天上落下的雪,但是雪这种东西是很脆弱的,它落在温热的手心很快就会融化。
陆迟与他同驻足看着这雪,他认可的点了点头,“嗯。”
他以前也觉得雪很美,所以对佣人说出了那些话,但是后来自母亲离世以后他便对冬天的一切事物都丧失了喜爱,包括这漫天落下来的雪,但是因为言谢,他又觉得这冬天美丽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落得他们头上都是,将那乌黑的发都沾染成了白色,仿若是两人都白了头似的。
陆迟扭头看向言谢,看着他那沾了雪似白了的头,忍不住叫道,“言谢。”
“嗯?”正在玩雪的言谢听着扭头看来,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好看。
只听陆迟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真是一句很美的话,但是言谢却觉得有所不对。
他朝陆迟露出个笑,“说错了,是此生定能共白头。”
不是也算,而是一定。
他和他的爱人啊,就是一定要到那一起白了头的一天。
冬天到了,这春天的脚步很快也就来了。
在来年春天来临,万物复苏的世界,陆迟没有忘记他所说的承诺。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举行婚礼。
这无疑是陆迟一生中最紧张的一天。
他看着在座的所有客人,又看向身旁的言谢,手心止不住的冒汗。
司仪真在说着台词,直到他将话筒递到陆迟嘴边的那一刻,他才从紧张中回过神来。
他听到司仪问他,“陆统,您愿意与言谢先生结为伴侣,无论是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陆迟几乎不假思索的抢答。
而紧接着,司仪将同样的问题抛给了言谢,“言谢先生,您愿意与陆迟先生结为伴侣,无论是贫贱与富贵直到永远吗?”
“扑通扑通——”哪怕知道答案,但陆迟仍旧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
直到,言谢说:“我愿意。”
心终于落回来原地,果然无论多么笃定,他都还是会因为言谢而紧张。
不是因为不相信,而是因为重要。
他们永远会最坚定的选择对方,就算哪怕世界毁灭,也仍旧愿意与之交融。
随着话音落下,远处放起了烟花。
“看,烟花好漂亮。”言谢对陆迟说。
陆迟听着,扬起了唇角,一如既往的回答:“是啊,好漂亮。”
只可惜,烟花的美好是稍纵即逝。
但又好开心,他和言谢的美好,是永恒。
漫长岁月,当然要找到那个爱你的人才值得。
所幸,他们找到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