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他挺好奇无痕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依他的经验，那必然是个高等级的世界，否则无法对其他小世界形成控制。
现实也确如他所料，经过穿越时空的炫目光彩之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宏大瑰丽的世界。
充满神性的光辉洒下，将那些造型奇特却不显凌乱的建筑渲染得超凡脱俗。
南波万深吸了一口气，啧了一声。真是个豪横的世界啊！连空气都蕴含了充沛的能量！
无痕带着南波万落到地上，他俩的服饰立刻发生了变化。滚金边的雪白长袍在风中轻轻摇曳，显得圣洁又端庄。迎面走来的人，见到无痕，都弯腰抬手至胸前行礼。
南波万挑了挑眉，手闲不住地伸出去勾住无痕腰带上的一个挂饰，轻轻拨弄：“看来你混得不错。”
无痕面色淡淡的，仅瞥了他一眼，就带着他去往整座城市中最高那座建筑。
那是一座神殿。沉默的侍者恭敬地将大门推开，殿内空间非常广阔，两边矗立的圆柱上装饰着浮雕。或许是为营造气氛，空中错落有致地漂浮着烛火，在烛火照耀不及的更高处是穹顶上的星空。那不像是科技造物，更像是一种神明从宇宙星河中捞了一片放在此处。
大殿正前方高耸着一尊神像，从下往上，可以看到处处细节都栩栩如生，散发着令人不由自主崇拜的尊贵，到颈部却戛然而止——神像没有头颅。
两人都抬头望着那没有头颅的神像。无痕早就看惯了，仅停留几秒便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抓到的猎物。
南波万像是觉得那无头神像很吸引人，饶有趣味地一个劲儿地盯着研究。无痕站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淡声道：“你以后就住在此处。”
南波万歪了歪头，觉得奇怪：“你费尽心思要抓我，现在我人在这里，你不把我交出去，而是放在这里，难道你想金屋藏娇？”
说罢，环视了一圈，摇摇头，仿佛在说，神殿庄严之地，把他放这里似乎不太礼貌，但他的眼神又像是在鼓励无痕做点更不礼貌的事。
无痕没有解释。他抬手抚上眼前人的脖颈，轻轻摸着那禁锢项圈：“我知道你不会老实，但是你最好开始学着老实。”
南波万抬起手，覆在无痕的手背上。肌肤一相贴，无痕抚摸的动作就一滞，转瞬他想把手收回，却被对方抓住。
“你放心，我会很乖的。”
明明是臣服的话，从眼前怪物嘴里说出来，就染上了一种不可言说的诱惑味道。
无痕离开神殿后，很快就收到执行官的召唤。他所在的世界，人人都过得快活自在，无忧无虑，几乎完美得像天堂。路上能看到人们面庞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人人见到他，都会真心真意地行礼。
十二执行官代表所有人管理整个世界。当无痕迈入议事大厅，十二道光柱闪现，须臾功夫十二个衣冠威严整齐的人影显现出来。
他们有男有女，每个人注视无痕的目光都带着审视。
“神使可有抓到偷碎片的贼？”其中一人问。
“没有。”
“神使可看清那个贼是什么东西？”
“一种属性贪婪的无形怪物，浪迹宇宙，非常狡猾。”
“听说神使此次回来，身边还带了一个客人。”
“我的确带了一个人回来。”
“你让客人进入了你的神殿？”
“我想你们已经看见了。”
“客人来自什么世界？”
“一个低等的人类世界。”
“客人是人类？”
“是。”
“我要他留在神殿做神侍。”
“客人自愿？”
“他不会拒绝我。”
十二道人影彼此交换视线，然后换了话题，说起了外来入侵者。他们的世界看起来一派祥和，人人安居，实际上在世界的边缘一直都在遭受怪物的袭击。它们来自虚无，没有意识，不可交流，只有吞噬能量的本能，凡是受不住它们袭击的世界，都会被它们毁灭，彻底融入虚无。
无痕在这个世界的位置非常特殊。他是天选的神使，众人皆知，他的使命是给这个世界带来安宁和幸福：他是对抗那些怪物的主力。
看着无痕离去的背景，十二道人影并没有消失。
“你们说他真的没有抓到那个贼？”
“碎片被偷，他应该是最在意的人。”
“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监守自盗？”
“他已经很强大了，如果再吸收一些碎片，他的力量……”
“我想我们不要太过担心。”
“我们已经做了许多事。”
“再多点也无妨。”
“让人去看看他带回来的那个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神殿当然不会就只有一个大殿。南波万跟只猫一样，优哉游哉地巡视他的新领地。藏书室、茶室、藏品室、客房、膳房、兽院等等，配套非常齐全。无痕看起来并不追求物质享乐，他所住的地方名为神殿却更像是帝王居所。每天都有侍从在各种地方干活，力求一切都整洁。
南波万来到花园，入目满是各种奇花异草，有专人打理，整个花园显得非常赏心悦目。他在看景物，也在看那些侍从。
虽说他被禁锢住了，动用不了自身的力量，但凭借他的经验，他能看出那些侍从并不是一般人，举手投足之间更像是战士。
他随手攀了一朵重瓣的白花，放在鼻间漫不经心地嗅着，脑子里转着一些不成型的想法。他来了有几天了，无痕自带他回来那天之后，就不曾再出现。他去问过侍从，得到回答是无痕去了远方。
“他去远方干什么？”
“战斗。”侍从回答时，神情敬畏。
他多追问几句，侍从就紧闭嘴巴，再也不多说了。
南波万觉得真有意思。这些人都在跟他打哑谜呢。
他并不着急，直觉告诉他，或许有人会坐不住。果然，神殿新来了一批侍从，里面有个脸嫩的少年，有点管不住嘴巴，对他也过度好奇。
“你是神使的什么人？”少年跟南波万多聊了几次，就更活泼了，直来直往地，看起来十分天真。
南波万眨了眨眼回答：“我是他的小鸟。”
少年眼露迷茫，不解地问：“可你看起来是个人类。”
“在他眼里，我是能给他带来快乐的小鸟。”
少年更加满头雾水了。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容貌很好，气质也很令人舒服，大大方方，在陌生的地方从没露出过半点怯弱，跟他们这个世界的人相比，也能称得上一句出众。可是，他有很多疑惑：“神使从来没有带过其他客人回神殿，你是第一个，你是怎么得到神使的青睐的？”
南波万瞅着少年一脸纯洁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委婉地回答：“你们的神使也有俗人的一面。”
他想，无痕装正人君子能装多久呢？之前无痕故意分出来钓他这条大鱼的香饵碎片，与他耳鬓厮磨，享受鱼水之欢。在无痕将碎片收回之后，那些感觉和体验也都会成为他自己的。
神使？南波万站在大殿仰望那尊无首神像。什么样的神使会守着一个断头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