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三流异类 >第4章 血色新娘4
    霍无疆悠闲的靠在院墙上,两肘撑着漏窗,仰头对树上人道:“最近两个月广陵城里凶案频发,身为一方土地,不可能没有察觉。今天既然有仙者前来主持局面,作祟的邪物究竟是个什么来路,你也该说说了吧。”

    土地仙一听他是要打听这桩事,身为一方地仙,理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别的倒就罢了,关于那只作祟妖物,他是真的一概不清楚——别说“清楚”,连影踪都没见过,从何谈起知晓来路?

    土地仙一脸死灰,老老实实的摇头道:“听过,没见过,具体真的不知,你就别难为我了。”

    这话说的,哪有一方地仙不知道本地轶事的道理?霍无疆瞥他一眼,想想,道:“好,那我换个问题,那只邪祟现在还在不在广陵府?”

    土地仙掐指一算,少顷,肯定道:“还在!”

    “这么确定?”

    土地仙顿时眉毛一飞:“嗤,那还能有假?你也不瞧瞧本仙——”话到这里心中一虚,刚才还答不上邪祟的来路,这会儿哪好意思自夸。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闷声道:“……本、本仙好歹守着这块地多少年了,一草一木还是全在五指间的。”

    霍无疆默声笑笑,不与他计较,道:“大仙既然这么肯定,要是我们想知道邪祟这会儿藏身何处,你能不能查得出?”

    这回土地仙倒是不犹豫了,摆摆手,直截了当道:“查不出查不出,它这来去不留踪的,要我怎么查?本仙尽尽力,最多只能感应到它的气息还在广陵,但要说具体藏身哪里么……啧,一个没有具象的妖邪,我可没这个本事查。”

    没有具象的妖邪?

    没有具象的……

    霍无疆两眼微眯,眸中闪过一道光,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脑子,心中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沉吟片晌,道:“最后一个问题——这邪祟两个月里除了残杀三名新娘外,有没有做过其它恶事不为人知?”

    土地仙干脆摇头,补了一声叹息:“没了,真没了。说来我也纳闷,广陵一带人杰地灵,百多年来风调雨顺,谁料却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妖邪。它就像是带着目的来的,专挑新娘截杀,旁人一概不理。如今瞧它还未离去,约莫是打算继续动手……诶,你这后生,没事打听这些做什么?”

    该问的都问了,霍无疆探手过去,将人从树上提了下来:“大仙刚才也说广陵一带连年太平,总不好让这份太平就此断了根。你且先回去吧,余下的事自有两位仙者定夺,好走不送。”

    土地仙被抢了词,撇撇嘴,心道这少年说话口气实在不小,一副老成大人派头。不过话粗理不粗,山岚境本就为统辖南境的主神,如今既有两位仙者在,自然没他什么事。土地仙拱拱手,朝不远处一直静等的白寒蝉二人行上一礼,告辞道:“小仙分内之责驻守此地,若日后还有需要的,诸位再召唤便是。”言毕化出一缕缭绕青烟,瞬息没了踪影。

    头顶天色已经全暗,乌压压的像泼了一层墨,赵府四处点起了照明的灯笼。霍无疆歪头看了一眼院墙,本该多少有点人声的府外长街此刻静悄无比,只有一个敲梆子的更夫走过,喊更声低哑中透着一丝压抑的颤抖,足见一人独行夜路,心中无尽的恐吓惧怕。

    “喂——”看了一场热闹的白澜舟插腰走过来,蔑了霍无疆一眼,怪腔怪调道:“瞧你盘问大半天,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没有?切,连那妖邪长的什么模样都没弄清楚,还想抓人邀功?行了,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洗洗睡吧,少出来丢人了。”

    小鬼自打见第一面就没给过好脸色,如此不饶人的脾气,白瞎了这张俊俏脸蛋了。霍无疆心道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招手朝白寒蝉道:“这只邪祟法力非同寻常,既然它还盘桓在广陵没有离去,想必是察觉到有二位仙者在,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二位如果觉得可行,不如今晚先留宿赵府守它一夜,若一夜风平浪静,再想后招也不迟。”

    白寒蝉蹙着眉,方才土地仙一字一句他已听得清楚,如果真是个寻常作祟的邪物,即便土地仙只是小小地仙,也断不会连对方是个什么模样都探不出,足见来者不可小觑。

    一番思量,白寒蝉点头应可,但有一桩事尚需先做了才能安心——广陵城阙地形开阔,如果邪祟伺机闻风潜逃,那这开阔地界就不能不设个防备。白寒蝉闭眼催动法诀,不过几个数的工夫,但见他雪白衣摆突然随风飞动,左袖口上的那枝青竹纹绣仿佛活了一般,从腕上倏的褪下直冲云空,在空旷的夜色里铺展开一张金色的巨网,整座城阙顿时被牢牢盖在网下,不留一丝空隙。

    霍无疆周身沐浴在金光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中咂叹道:“不愧是仙门神族才有的壕气,拿这样一张巨网罩一整座城阙,得消耗多少法力才能办到?真是家底丰厚,不怕糟蹋。”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神棍”,为求达标,霍无疆得把戏演足,在旁张牙舞爪的鼓掌喝彩道:“厉害!厉害啊厉害,如此法术我还是第一次见,真神奇!呃……敢问仙家,你这金网叫个什么名号,拿它是要去捕邪祟吗?”

    白寒蝉一贯低调受不得夸,有些羞涩的答道:“观主谬赞了,此网乃‘金光障’,南境弟子人人习得,只是各人法力不同,所织光障面积便不同。此网不是凡物,除非碰到特别难缠的对手,否则绝不可能挣脱逃走。今日布下金光障,是为考虑到如果我们三人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至少能保证邪祟逃不出广陵范围,届时再行搜捕,多少可省去些力气。”

    霍无疆拱手表示受教,一旁的白澜舟鼓了鼓腮帮,忙到这会儿还没吃饭,肚子应景的咕了一声。恰好赵员外派人来请,迎着三人进了内堂,布置晚膳准备厢房,三人暂且留宿一夜,以观后况。

    饭毕回房,路上白澜舟总觉得不过瘾,拉着白寒蝉道:“师兄我们不是来抓邪祟的吗?怎么变成躲在宅子里守株待兔了。”

    白寒蝉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左不过是贪玩兴起,还没打消出去探察的心思,便道:“你别急,你且想想,邪祟之前作案数起,残杀对象都是新婚女子。方才席间我已问过赵员外,城中今日没有人家娶亲,按照邪祟杀人的习惯,今夜应当不会犯案。何况金光障已经布下,它想逃也没有门路,只能躲在暗处伺机等我们离开。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休息一晚,如果它敢有动作,结界上有示警铃音,到时循着铃音找去,不比大海捞针来得快吗。”

    说是这么说,可白澜舟起了心要出去探险,哪肯乖乖回房睡觉。霍无疆吃饱喝足,叼着根狗尾巴草飘过,见师兄弟二人拉锯不下,凑过去笑眯眯道:“走啊走啊,小澜兄弟是不是想出去逛逛?在下愿意舍命陪君子,就看你意下如何了。”

    “走开!谁要你陪?”白澜舟心中讨厌,瞪他一眼,驱道:“别以为暂时同一屋檐下就是一路人,你这人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你且等着,待我抓住那妖物回去复命,哪还有你什么事。”

    霍无疆被他嗤得也不恼,莫名其妙反而越看这小鬼越好玩,忍不住逗他:“小澜这话听着有趣,凭什么邪祟最后就得是让你抓住?怎么,你是还瞧不上我这小门小户,嫌我比不得你们神仙来得厉害?”

    “废话!”白澜舟看见他就烦,使劲推了霍无疆一把,拽着白寒蝉就跑:“警告你啊,少跟着我和师兄屁股后面,不然连你也一起抓回翠晴峰。到时候等我禀明我家君上,让他把你身上那三两不着调的邪术功夫全部废掉,看你哭不哭!”

    呵。

    霍无疆咬着野草歪头笑,目送两道白影于夜幕中逐渐飞离视线——小鬼啊小鬼,你竟要让你家君上废了我功夫?

    有意思。

    那我可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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