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南手指紧张的捏着白虎披风,不敢有所动作,裴景尧只行了一个半礼,不再如之前那般恭敬的给个全礼了:“母后问这话倒像是莫须有了,父皇都知晓郡主的身份,难道母后不清楚吗?”

    商户之女,自幼养在江南,身份不高,只是因为有一个入朝为官的爹,所以才入了上京。

    但凡提及沈知南,众人都会想到这些,宫中规矩森严,也不是寻常小地方能够教导的,许多人初次入宫都会坏了规矩。

    方皇后还未来得及发难,却被裴景尧怼了回去,她脸色不由难看了一些:“这就是九皇子对本宫说话的态度吗?”

    “父慈子孝,若是母亲心有偏袒做了错事,儿子自然也有资格指责出来,小十一如今视人命如草芥,日后如何继承大统?”淡淡的开口,裴景尧将所有的攻击都拢到了自己的身上,袒护着沈知南。

    心中多了一抹淡淡的感激,沈知南瞧着倚立在自己身前的男子,胸腔之中只有一片复杂的情绪翻涌着,她看着裴景尧,微微抿着唇。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皇子做事难道还要同一个贱民解释清楚吗?这丫头初次入宫,不知是犯了什么大忌,才惹得小焱这么生气的!”冷哼一声,方皇后着实没想到裴景尧如今行事竟已经是如此嚣张的了。

    栖凤宫内有淡淡的火药之气蔓延,沈知南被护在裴景尧身侧,这种感觉是极好的,可是方皇后三言两语便想将所有罪责推在她身上,那也是做梦的!

    “皇后娘娘,臣女初次入京,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何等尊贵之人,却只为不由分说的关入北堂三四日,却连句是非缘由都要不得,臣女倒是想问,这便是为百姓所信赖的公正清明的皇室吗?”

    浅浅的福了个身,沈知南时刻记着云贵妃的话,并不敢擅自跪下,眼眸中却有怒火翻涌,随时都要汹涌出冲破束缚。

    一个小姑娘气质谈吐不凡,她这个礼节虽是极简单的,瞧着也不像是刻意用心去做,可姿态间却却自有淡淡的风流之意,举手投足尊贵不俗,比她这个做久了皇后的人更具气势。

    未曾想过这忽然被抓走受训的小郡主,竟有这样的一番能力,苏皇后也不由得愣了愣,诡异的沉默在这栖凤宫之中蔓延。

    还是一旁的桂嬷嬷忍不住扬高了声调,大声的开口:“胡说八道,这宫中中人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够质疑的!”

    打破了这宫中的静谧气氛,沈知南便只站在那里,身板笔挺,眸中透出几许不卑不亢之意,气势汹汹。

    “本皇子处罚你,本就是你做错的事情,走路不长眼冲撞了本皇子,莫说只是将你小小的关上几日,便是本皇子要了你的项上人头,你觉得有谁敢说些什么呢?”裴景焱将烧鸡的鸡腿咽下去,自持身份,直接开口。

    他的言语之中带着浓浓的嚣张之意,像是一个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一时半刻谁都无法将之束缚住,桂嬷嬷在一旁听着便觉得心头一跳,裴景尧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柄软剑来,直接就举到了裴景焱的脖子处。

    “如你所言,我是否也可以杀了你,只当你我一命换一命了!”凌厉的杀意在他的眼眸之中蔓延着,裴景尧向来不喜欢做得太过张扬,可这词却过分出格了!

    方皇后也不大清楚裴景尧究竟是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只瞧着自己宝贝儿子脖子处的鲜血涌动,她的表情便多了些激动,大声嚷嚷:“九皇子,你眼中可否还有本宫这个母后?在栖凤殿里舞刀弄枪,你莫不是想连本宫都一起杀了?”

    “堂堂皇后,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虽然是在训斥,却也透出几许温柔,裴太安快步走进来,冷眼扫过他们。

    听到声响,沈知南连忙转身,手指抓着这条披风,也不知该如何行礼,这男子穿一身银灰色长袍,长袍之上绣的是龙飞凤舞,尊贵非常。

    栖凤宫的众多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太安淡淡的瞧着他们,俨然对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幕很是不满,目光着重在沈知南身上掠过,又勾了勾唇,点了点头:“你便不必对朕行礼了,小十一,你在宫中究竟又做了多少好事?”

    简单的一句话却已透出了帝王风骨,他的面容之上并不曾染上笑意,甚至还有点点的严肃,众人不由得肃然,就连方才吊儿郎当的裴景焱都连忙翻身跪下。

    众人之中,也就只有裴景尧是从容不迫的,他很敷衍的对着当今帝王,拱了拱手:“父皇到如今还来,若是再晚些,只怕就要准备给小十一的棺材了。”

    略有些亲昵的称呼,配着裴景尧这般森冷的目光,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瞧着裴景尧如此的作为,裴太安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向来便是如此。”

    “今日之事全就当做是一场误会,若非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朕也不可能知晓……这世间竟还有能让你意乱神迷之事。”

    皇帝慵懒的语调裹着些许的随意之色,他轻飘飘的将此事就此掩盖,分明是不想再继续追究的。

    裴景尧的手指仍然握着软剑,指尖的力气未曾放开分毫,慢慢的割掉了裴景焱的一缕头发,还有渐渐往下走的趋势:“亦明郡主好歹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却在宫中差一点儿便被人杀了,堂堂郡主之尊,却有能轻贱至如此?”

    在裴太安面前,裴景焱便不敢如方才那般嚣张跋扈,他像是怕极了似的,大声嚷嚷着叫着父皇。

    “父皇,儿臣就算是做错了些什么,也自有我朝律例来教导,绝不是让九皇兄滥用私刑的!”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肤被那刀子划了一道,鲜血汩汩的涌了出来,裴景焱张了张嘴,忽然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不过是被吓昏了而已,不妨事的,父皇,你想如何教导小十一?”裴景尧漫不经心的开口,直视着裴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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