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末世之行者长生 >第十九章 世间险恶(下)
    片刻,一个透明的容器从地上升了起来,容器大概有两米五高,上下一小部分是固定装置。里面放着一根漆黑的棍子,棍长两米二二,重一百五十公斤,堪堪一只手可以握住。装置打开,西西拿起爱不释手地耍了两下,露出喜爱之色。

    “是用特种合金制成的,非常坚硬。兼有优良的隔热能力,表面有特制涂层,不会导电,名为琉璃金刚棍。”

    “合金的,唔···琉璃金刚棍,不好听·······重三百斤,就以‘叁佰’为名吧”西西自言自语道。

    和墨白交代让她呆在这里。

    墨白正在研究阿瓦隆的各种神奇之处,那边也有一个“神火”的全息身影在旁边,她正玩的不亦乐乎,应了一声后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作别。

    西西笑了笑于是转身离去,明亮柔和的光在身后合拢。把伪装仓库的防盗门锁好,西西走出超市大门,她决定先探明自己所在的这条兰心路上的情况罢。

    顺着主干道一路走过去,车子的残躯遍布视野。

    相撞的,车头或是那车尾凹陷下去,原本光洁散发精致和科技感觉的优质车漆早已全部剥落了,散破着零落在布满尘埃的大马路上,可怜兮兮。

    有些翻覆的,在地上摩擦出一道深黑色的痕迹,规则而平直,可见当时恐怖的惯性。还有那朝天的车轱辘,尴尬地朝天颓然地望着。它的骨架仍然坚硬结实,但身上的轮子可不这么想,还有其内残破腐朽的尸身相必当时的心情更是极度灰暗的。

    那情景让人联想到了海滩上退潮时被潮水抛下的大海龟,四脚朝天,拼命地扑腾着,笨重的身体却沉浸于和地心引力的交流而不愿起来,然而这时,远处一群贪婪的无知儿童手里拿着寒芒遍布的凶器,他们眼里闪着好奇的光,明亮然而却令海龟小小的眼睛布满恐惧。

    这气氛无助无奈而满心灰暗,好像心中布满尘埃,厚厚地怎么都擦不去,于是把你堆积起来,从里到外,不留缝隙,无情而残忍。

    看着那凄凉颓丧的车轮,仿佛看到了那时侯它在上方疯狂地转动着,与空气剧烈摩擦,然而无用,车外丧尸狰狞的脸,车内的人儿扭曲着脸,或是抱头崩溃,绝望的神情;残破的,只剩半截车身,断裂处冗杂,凌乱的痕迹,发锈的金属都在诉说当时的惨况,像是菜市场,吵吵闹闹,又像是一场盛大的交响乐,悲戚沉暗绝伦;还有那被压扁的,横着扭曲成三四段的,栽在坑里的,擂进商铺门面的......不胜枚举,数不胜数,眼花缭乱,让不够坚定的人心志仿佛都要沉沦进去。而仅仅是这车而已,车的悲惨百态于这幅“盛大壮阔”的灰暗颓唐末世图卷不过一部分而已,还有楼,灯,尸身,白骨,破衣废质随风乱卷,昔日贵珍断肢残体随地而憩,不得安息。连阳光也觉得不忍细观,在这里它仿佛小心翼翼收敛了耀眼,在尘埃中弥漫着扭曲着。整个视野会有一种“姗姗来迟”的陈旧滞怠感觉。仿佛世界进入失乐园。就连西西面对这景象也为之哑然失声,一惯平静的脸上仍是平静,然而秀气眉梢不经意间,紧紧皱了起来。

    她的眉头一贯不会撒谎。

    此时她的心里亦有沉重与灰败,她一直表现得十分成熟,然而毕竟不能万法不侵,因为有些问题,她尚未找到答案,远称不上心志坚定。

    她,只是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女子啊。她极力奔跑着,在车上跳跃,在一个个间隙间驻足,想要寻找一个生命,或者仅仅是一种安慰,一抹柔和清澈。她强烈感觉到自己的幸运,和这些人的遭遇相比上天对自己何其优厚,她虽不自惭,知道这些并非是自己的责任,却亦觉有些不公的愧疚。

    无言的委屈,淡淡的萦绕心间。她走着跳着,一片寂静,连丧尸都没有,往昔天上的聒噪乌鸦叫声也怀念起来,甚至想看到一个人影。往日疏离排斥的人流也于回忆中显得珍贵和可爱,她知道了,自己不是讨厌人类,而是讨厌伤害自己,总是琐碎拖拉,卑琐留连和不知所谓的,其实仍觉得他们是同胞,在一起聚集就有一种生气和灵性,这是人人都不可或缺的东西。高挑的身影有些软弱孤单,少女一人行走在街上,风吹报纸哗啦哗啦作响。西西漫无目的走着,提着那支叁佰琉璃,眉目茫然。随着时间流逝,表情渐渐恢复平静,却更加漠然。

    苍冷的漠然,而非以前的微凉,经历了一番动荡的心,是升华?还是入魔?就在这时,清风拂过,风中的自由也带来了一些尘沙,西西于是垂睑躲蔽。

    微微侧过的榛首不经意间却于视野中浮现一抹嫩绿色,凝神看去,在一部白灰色轿车的下方,一根三寸长的小草颜色明艳极为清澈的绿色仿佛扎破眼帘。它从碎裂的马路细小裂缝中倔强地钻出来,顶开碎石,无所畏惧随风中地轻摆着,刺向天空!仿佛是俯瞰人间神灵啊,与众生之中选得一微粟,看破其内心的柔软与迷茫,徘徊彷徨,赐下这好药灵,也赐予了希望于豁然开朗。西西看着那恍若得意的小草,多年不曾软弱的脸庞霎时间于无声中泪流满面。

    她凝神看着那点点绿,挺拔的草中却亦蕴有沉静的力量,构成了西西此刻感觉的基石。西西想到了看过的一本书中所写的一个故事,依稀记得叫作“灵境追踪师”,主角名为汤姆。

    橡树在与狂风对抗,以蔓延数里的根紧抓着大地之母的同时,说话了。“我和你交过手,强悍的风。我还是小树的时候,你横扫过这座山,撕裂了我父亲的树干,几乎使他翻倒在地,但他以壮硕的体魄保护我。我年轻时,你再度无预警地出现,当时我的枝条正顶着茂盛的绿叶和丰硕青果,松鼠在我的脚边玩耍;然而你折断了我的一支臂膀,连带夺走我的青春。之后,你又多次造访,吹断我的枝条,使我成为节瘤拗弯之躯,可是,你从来无法将我带离我的母亲,也无法阻止我持续将半身朝天际伸展探索。我或许佝偻,却不曾崩溃或被你连根拔起,这一回我仍将坚持到底。”在嘎吱声中,大树再度失去了一根臂膀,但自始至终不曾退缩。

    “起视明湖,莹然一碧,远峰苍苍,若隐若现。岁月如流,倏逾九禾念。生者流离,逝者不作,坠欢莫拾,酒痕在衣,野火暗暗,疑似青磷;重扬沉沉,有如酣睡。”

    “有些东西是不能死的········向死而生,因聚而散,逐光扑火,腐草为萤,但求尽兴。”

    西西在旧价值观与恐惧中心丧若死,但在自然的事实与真理面前已击破这些带来的恐惧的不真实,随着而来的,是体悟后的新生,因破而后立更觉坚强勇毅。

    仿佛身体与灵魂正受到神秘力量的转化,而这时身体内部那极细微的地方发生了一些改变,暗金色的能量微微颤抖,那窄门稍稍打开了一道缝,是基因。

    众生退避,诸佛拂散。

    “腐草为萤,向死而生·······”西西默念几遍,收拾心情,向着草儿展颜一笑,带着十分感激。明媚的俏脸却是从此更添一股坚毅。她想起了一句铮铮入耳的良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虽非君子,亦可行之。

    荡至心间,且潜伏下来,留待到时,可啸吐河山。西西素手轻扬,与其作别。她不准备强行带走这个对自己不一样的小草,各有所遇,人间相逢都是缘分呐。

    那就轻轻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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