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谨整个人懵了,他缓了好一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呢?她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你那时候也才六岁,还在你老家呢,你怎么可能认识她。”

    他还记得她说过她第一次来省城就是十二岁那年。当时他们见过一面,他在楼上弹琴,她在楼下仰头观望。她记忆深刻,但他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江雨彤见他误会了,忙解释,“不是!我没亲眼见过她。我之前去找宁君泽谈合作,那天晚上他把我留在他的办公室,让我背他的那本自传。书里写了他的母亲和江南柯,我一时好奇江南柯到底跟我长得有多像。他就给我看了他的全家福。他母亲跟这个保姆长得一模一样。”

    江雨彤记忆很好的。只见过一面,她都有印象,更何况这才过去一年多,她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你父母,保姆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宁君泽在书里提过他妈的名字叫刘美珍。他老家是G省人。”

    叶谨觉得胸口有块万斤重的大石压住,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爆裂,“不用问了,我知道她的名字就叫刘美珍。”

    他小时候由保姆一手带大,小时候为了防骗,大人都会教自己的孩子,自己叫什么,家里住址等等。他父母忙于工作,保姆教他这些防骗知识。他好奇问过她的名字。一直记到现在。他也记得她是G省人,她家那边的山特别多。

    叶谨已经确定他保姆就是宁君泽的母亲,再联想到雨彤接二连三受伤,他有个可怕的猜想,“宁君泽是来给他妈妈报仇的?”

    他紧紧握住江雨彤的手,“可他为什么要杀你呢?你跟他妈妈的死没有关系。”

    江雨彤也想不通,“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他妈妈是人贩子?”

    叶谨看着这张照片里熟悉的面庞,刹那唤起十几年前的种种记忆,“那天她急匆匆抱着我弟弟出了家门,我在客厅画画刚好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叫了保姆的名字,命令她弄个男孩,说有个买家出一万。这肯定是人贩子啊,我急急忙忙追了出去。看到保姆上了一辆出租车,下意识叫住了她。然后引发车祸。事后我跟爸妈解释,他们根本不相信我。我妈说保姆之所以会出去,是因为她命令保姆把我弟弟带到医院体检。我百口莫辩。”

    江雨彤明白了,所以叶父叶母单方面认为叶谨在撒谎,选择相信那个保姆。并且把弟弟出事的责任全怪叶谨头上,根本不相信保姆是人贩子的说辞。

    “你相信我吗?”叶谨一想到自己被全家人用失望、憎恶的眼神看着,他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块千斤重的巨石。

    “我当然相信你。”江雨彤握紧他的手,“宁君泽那本自传里多次提及母亲,他母亲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如果他一厢情愿认为是你害死他母亲,他不可能放过你的。”

    是啊,凭宁君泽如今的地位想查到母亲车祸真相一点都不难。但是他却没对叶谨动过手。

    叶谨颤抖的手抚摸她的脸,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他也想让我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呢?”

    他只要一想到差点失去她的场面,他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心脏就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他甚至无法呼吸,整个人就像冬季被狂风卷起的枯枝随风摇晃,一颗心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江雨彤被他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宁君泽不直接对付叶谨,反而对付她,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仔细回想,宁君泽故意在校园门口做出暧昧举动,只是为了试探叶谨的反应。甚至那次酒会,他故意给叶谨发请帖,不是在情敌面前炫耀,而是想知道她在叶谨心目中的份量。

    叶谨嘴里发涩,这种苦涩比胆汁更苦更难以下咽,“他想让我众叛亲离。我不是一出生就被冠上扫把星的名头,是我弟弟出事后,我爷爷找道士算命,才算出我是扫把星。后来家里人全都讨厌我,视我如蛇蝎。家里那会儿也确实三天两头出事。开始全家人都以为只是巧合。”

    “但是次数多了,疑心越来越重。到最后变成深信不疑。我父母,爷爷(继)奶奶他们都对此坚信不疑。我被全家人放逐。现在他又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你。因为你现在是我唯一爱的人。”

    江雨彤也明白了。为什么宁君泽选择在这时候动手。因为那时候她和叶谨分手了,后来复合,他想让他们感情更深一些,这样害死她,叶谨才会更难过更绝望。到那时,他才给叶谨来最后一击,让他崩溃而死。

    江雨彤自嘲一笑,“所以他要追我,不是因为我长得像江南柯,是因为我是你爱的人。他想让你尝尝被至爱抛弃的滋味。”

    她还真是一叶障目,把事情想简单了。她以前总觉得她长得像江南柯,给她生活带来不少麻烦,现在看来这其实也是一道保护伞。

    以宁君泽大把撒钱的豪迈,带女孩出入各种高端场所,送各种价值不菲的衣服和珠宝,有多少个女孩会拒绝这种温柔陷阱?

    如果她不是长得像江南柯,她的自尊心接受不了她是个替身,她会不会陷入这种浮华的生活不可自拔?

    一想这样,江雨彤差点被人挑起欲望,一步步陷入奢靡生活,成为欲望的奴隶,她就不寒而栗。

    叶谨抚摸江雨彤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手微微颤抖,默然一会儿,他突然松开她,“我要杀了他!”

    他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他不能再让他害雨彤,她明明什么没做错。宁君泽要报仇找他啊,为什么要找雨彤!

    他走得又快又急,手攥成拳,青筋在手背上鼓起,足以证明他有多愤怒,江雨彤心一跳,他该不会现在就去杀宁君泽吧?

    江雨彤在他后头喊,“叶谨,你别冲动!”

    叶谨回头,隔着一段距离,她清清楚楚看到他双目赤红,眼里含着泪,“我不能让他杀你!大不了一命赔一命!”

    他转身就要离开,江雨彤急得满头大汗,她腿上还有石膏,根本拦不住,急中生智叫了一声,“哎呦,我腿好疼!”

    叶谨失控的理智总算有了回还的余地,他急急忙忙回头,“怎么了?是不是伤到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江雨彤攥住他胳膊,“我没事,我骗你的。”

    叶谨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心疼,他理了理她的发丝,“下次别这样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雨彤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行。你要照顾我。你说好了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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