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后，评价这个时代发生过的这些往事的时候，有很多人往往会叹息自己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有更多的人认为很不公平，为什么可以让那些人‘得了这样的便宜’？
当时那个年代，在有些乡镇甚至是县属企业里面，资产评估达到几千万的，可以优先把机会给这个时候在位的企业领导，‘零资产转移’是真的受到上面的政策鼓励和支持的。
那几年私营企业蓬勃发展，从国家提倡的‘私营企业’是‘国有企业’的‘拾遗补缺’，慢慢到后来的‘不可或缺’，那是市场一个华丽的转身，真正的计划经济彻底的走到了市场经济轨道。
再到后来，私营企业和股份制企业完全超越了国有经济，成为了整个华国的经济增长的支柱。
同样的，在整个发展过程中，这样严峻的态势下，对那些国有集体企业带来了很多的压力，加上国有企业的管理松散，设备和技术的更新没有及时跟上，所以，就造成了产品的成本高昂，业务量却快速下滑的趋势。
在负债累累、业务不足，工人工资也不能保证发放的情况下，真正在位置上的那些领导，大多数早就失去了锐气和勇气，做事束手束脚，看不清楚市场的发展方向，就是把资产交给他们，也根本不敢接受这样的‘资产’和要负担起企业内部的‘压力’而放弃了机会。
刚开始，这样的政策出来的时候，工人和企业原有的债务都成为了企业巨大的负担，如何养活那么多的工人是个巨大的挑战。
这样大的“蛋糕”令人望而却步，或者说，这样的‘烫手山芋’实在不敢接下来。
特别是那些企业的工人，已经习惯了吃大锅饭，上班懒懒散散，各个管理部门人员臃肿，吃闲饭的、各种裙带关系安排在里面占着茅坑不拉屎的。
那么巨大的压力下，同样习惯了捧着金饭碗，端着架子坐在那个位置上悠闲惯了的企业领导人，没有几个人肯勇敢的接下这平空抛下来的‘橄榄枝’。
各地领导的意见也不统一，大部分人会觉得这是国有资产的流失，是国家的损失，会不会到了后面有‘后遗症’？来一个‘秋后算账’？
愿意吃‘螃蟹’的人并不多。
后来，就是余飞扬现在提出的建议出台了，给这些企业减负，社会保障制度也逐步完善，地方政府也同时帮助企业‘消化’掉了一部分的债务，和多余的劳动力（老弱病残），这样的企业慢慢也就被市场和一些有魄力的人给承包或者拍卖了下来。
作为地方政府来说，那些永远填不满、而且越来越大的窟窿也没有了。
所谓说的；长痛不如短痛，在这里也是能够应用起来的。
企业从此轻装上阵，经过几年的市场优胜劣汰，无论是国企、还是合资企业、私营企业，都按着时代发展的大方向，逐步走上了健康发展的道路。
余飞扬尽管经历过那个时代，也看到了后期国家发展后的勃勃生机，可是当时站的位置和高度不同，并不能理解这样做的真正的目的和深远意义。
身不在其中，对里面那些残酷的博弈和探索触摸不到。
最初的时候，在b城，余飞扬的思维里面依然也还存有不能让国有资产流失的观念，总希望这些国有资产应该收归国库，不可以流到‘私有’的手里。
现在听见李景平提起市里被这些企业增加的各种负担和压力，才恍然明白什么叫‘断臂求生’！
至于说趁着这样的时机浑水摸鱼的肯定也有不少，‘利弊’和‘得失’真的要计算起来，余飞扬觉得也不需要多纠结了。
百年难遇的改革浪潮，自有通过它一些独特的方式方法来解决问题和困难的历程。
市场只有经历了‘阵痛’，才会诞生出崭新的充满了生机的新时代。
李景平听见余飞扬的话是震惊的，可是作为一个地方领导，对余飞扬的话自有他的解读。
“飞扬，您的建议非常好，回去后我就把我们市里这样的企业做一个汇总和评估，不求能够收回多少资产，但必须可以把这些窟窿填平，让企业的工人能够生存下去或者有一个好的去向。”
“‘人’的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好，肯定会产生严重的社会隐患。”
“虽然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会不会触到红线？”
“毕竟现在还没有哪个地方开创了这个先河，上面也没有涉及到这些方面的文件下达和暗示？”
李景平谨慎的征询着余飞扬的意见。
余飞扬慎重的回道：“您回去后先做好这方面的统计评估工作，作为试点的政策，我去沟通和争取，尽量争取在我们新河市作为示范试点运行起来。”
“到时候，我们新河市可能就要开创一个先例，所以，您必须要把工作做得细致严谨，地方在抛开这些负担的时候，同样要把淘汰下来的人和事解决安排好。”
“后面到了落实的时候，我会去新河一起帮您处理几家企业，有了经验，慢慢就可以复制下去。”
李景平见余飞扬解释得这样清楚，心里也踏实了下来，对余飞扬说的去‘沟通和争取’试点的政策，他没有任何的疑虑。
他看了余飞扬和李灵一眼，眉眼里有了喜气：“飞扬，回去后我马上就把这项工作落实下去，等您到了就可以开展起来。”
余飞扬看看李灵，见她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语气不由得也放轻松了起来：“你们回去后，我和灵儿准备去羊城度蜜月，时间不能确定，不过，最晚就是七月底八月初我们就会去新河。”
余飞扬说这个时间也是有他的考虑，在记忆里，邓文武就是在那个时间段被抓获了。
只是会不会出现变卦，他心里没有底。
“小妹，你们要去羊城度蜜月啊？”李嫣听见这个消息高兴地拉着她的手，李敏也把两个孩子安置在旁边，笑着凑了过来。
“小妹，一定要玩得开心。”
“会的，大姐二姐你们放心。”李灵抿抿唇笑眯眯的回道。
她没有提起余飞扬工作的事，虽然没有告诉她需要保密，但是李灵觉得如果余飞扬不想告诉其他人的话，就没有必要从她的嘴里说出去。
“岳父，您回去还有一件事情要急需做，邓文武这个人您应该听说过吧？陈行长，你也应该知道这个人是吧？”
余飞扬看着两个人认真的询问道。
“知道，她是吴江市人，我们省里的名人，曾经到我们下属机关和企业作过报告。我们市府和机关熟悉她的人很多。”
李景平惊讶余飞扬现在这个时间会提起邓文武来，回答的时候态度严肃了起来。
他不觉得余飞扬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来，特别还是一个‘名人’。
陈明希也点点头道：“那个老太太可是一个厉害的人，曾经来我们银行，那时候我还是副行长，在我办公室见过她几次。”
“我和达开也认识她，来我们银行里就是为了她的项目融资做宣传。那一张口一套套的说话非常的利索。”李嫣提起邓文武这个人印象同样很深。
“对，她融资的利息给得很高，我们银行里面也有人在她那里投资。”陈达开很有兴趣的说道：
“当初我也想跟着投的，被嫣儿给阻止了，听他们几个参与了投资的人总是到我面前来炫耀，利滚利他们的资金已经翻了好几倍。”他说的时候还是有些遗憾。
余飞扬皱眉起来，脸色冷峻的问道：
“她到我们新河市亲自来宣传过吗？岳父，您知不知道新河市的机关和企业有没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个投资项目？大姐，你知道你们行里去投资的人多不多？”
余飞扬自己没有接触到这件事，知道也是在他前生的时候，邓文武被抓了起来才听说的。
这几年里因为没有听见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所以就忘记了这个人。
仔细想想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新河和吴江两个市紧邻，她的团队全国各地的跑，怎么会放弃眼皮子底下的地方？新河市在江南省也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地方。
“投资的人肯定有，她当时来我们市的时候，有吴江市领导和省里的个别领导打过招呼，所以同意她来做了几场演讲。”
“那时候还是丁总吩咐下面的人负责接待的。”
李景平见余飞扬的神情严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却有些疑虑和忐忑。